那张粗糙却清晰的地图,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队伍上方的绝望阴云。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铁崖手中那块柔软的皮料,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地图上古朴的箭头和“遗泽”二字,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重新点燃了每个人心中近乎熄灭的求生火焰。
“遗泽……是宝藏吗?还是水源?”赵横声音发颤,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知道。”李铁崖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上的线条和标记,“但既然前人特意在此留下线索,必然有其用意。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仔细研究着地图。地图描绘的区域似乎就是他们所在的这片群山,线条简略,但几个关键的山峰、河谷走向与他们这几日的见闻隐隐吻合。箭头所指的东南方向,需要穿过一条标识着狭窄路径的峡谷,然后翻越一座标有特殊三角符号的山峰。
“看这里,”李铁崖指着峡谷入口处一个不起眼的标记,那是一个类似于獠牙的图案,“这可能是提示危险,比如有猛兽,或者地形特别险峻。”
“再险峻,也比活活冻死饿死强!”王琨咬牙道,他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激动又开始渗血,但他毫不在意,“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希望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连那个一直萎靡不振的发高烧伤员,此刻眼中也恢复了一丝神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急。”李铁崖压下心中的激动,强迫自己冷静,“我们状态太差,贸然进入陌生区域就是送死。先利用这废墟休整一天,收集一切能用的东西,尤其是火种和饮水。赵横,你带人把院子内外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或能利用的物件。王琨,你负责警戒。小乙,照顾伤员,想办法弄点热水。”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废墟虽然破败,但残存的石墙确实挡住了大部分寒风,比露宿雪地强了百倍。赵横带人在废墟角落里找到了几个残破但尚能使用的陶罐,甚至在一处倒塌的房梁下,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但材质不错的柴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小乙和另一个伤势较轻的士卒想办法撬开井口更多的冰,用陶罐打上来沉淀后的井水,虽然冰冷刺骨,但至少是干净的水源。他们将最后一点肉干碎屑和沿途采集的、经过辨认无毒的草根树皮一起煮了一锅稀薄的“汤”,虽然味道苦涩,但热汤下肚,总算带来了一丝暖意和饱腹感。
李铁崖则独自一人,再次下到井底,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刻痕都牢牢刻印在脑中。他隐约觉得,这地图的价值,可能远超单纯的指引。
休整了一日后,尽管伤势和疲惫远未恢复,但队伍的士气已然不同。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洒落时,十一人的队伍再次启程,怀着忐忑与希望,踏上了寻找“遗泽”之路。
按照地图指引,他们向东南方向行进。山路果然愈发崎岖难行,很多时候需要在近乎垂直的冰壁上攀爬,或用绳索相互牵引渡过深不见底的冰裂缝。地图上标注的“獠牙”峡谷,是一条阴暗狭窄的裂隙,终年不见阳光,冰层厚滑,两侧崖壁上悬挂着无数巨大的冰锥,随时可能坠落,危险异常。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通过,每个人都捏着一把冷汗。
然而,地图的准确性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这让他们对箭头所指的终点,更多了一份期待。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他们成功翻越了那座标有三角符号的山峰。站在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山峰之后,并非又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而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相对宽阔的谷地。令人惊奇的是,这谷地中的积雪似乎比外面薄了许多,甚至能看到大片裸露的、深褐色的土地和一些耐寒的、低矮的灌木丛!空气中,竟然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硫磺味的温热气息!
“地热!这里有地热!”王琨惊喜地叫道。难怪此地与外面的酷寒截然不同!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在谷地中央,靠近一处冒着丝丝白气的温泉潭边,他们看到了地图指引的终点——那并非想象中的金银宝藏,而是一片明显经过开垦、如今却已荒废的田地遗迹!田埂的轮廓依稀可辨,虽然如今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但可以看出曾经的规整。田地旁边,还有几间同样破败、但结构比山中废墟完整得多的石屋!
“有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小乙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快步走下山顶,踏入这片神奇的谷地。脚下的土地是温热的,空气中流动着暖意,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温泉潭不大,水汽氤氲,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硫磺味,触手温热。
他们迫不及待地检查那几间石屋。屋舍显然已废弃多年,屋顶坍塌大半,屋内积满灰尘,但墙壁厚实,结构坚固。他们在最大的那间石屋里,发现了更多令人振奋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生锈的农具(锄头、镰刀),墙壁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示这里曾有过长期居住的炉灶。甚至在一个半塌的壁柜里,他们还找到了小半罐已经硬化、但似乎还能引火的火绒,以及几个空了的、用来储存粮食的陶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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