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海,荒凉死寂的大地上,月婵仙子清冷的身影化作一道月华,谨慎地探索着这片上古战场的碎片。而远在天枢城那间简陋的洞府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石床上,韩立如同沉睡的雕像,气息微弱得近乎虚无。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早已耗尽,仅凭续脉星灵丹和安魂沉香那微弱的效果,根本无法阻止他生命本源的持续流逝。他的仙婴萎缩在丹田深处,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神魂更是破碎不堪,被时间法则反噬留下的创伤如同无形的黑洞,不断蚕食着一切。
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夜。
某一刻,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沌中,一点微弱的、近乎本能的神识火花,如同缺氧的溺水者最后一次挣扎,猛地闪烁了一下。
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从神魂的每一寸碎片,从经脉的每一处断裂点,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那刚刚苏醒的微弱意识。
韩立的眼皮剧烈颤抖着,仿佛有千钧之重,尝试了数次,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石室穹顶,以及墙壁上镶嵌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石头。
陌生的环境……但似乎……暂时安全?
他试图转动脖颈,一阵骨骼碎裂般的刺痛传来,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放弃了移动,只是艰难地转动着眼球,打量四周。
洞府很简陋,除了身下的石床,只有一个蒲团。禁制……是月婵仙子的手法。她不在?
记忆的碎片如同浮光掠影,在他混沌的识海中闪过——黑风涧、煞气聚合体、星辰水晶、崩溃的传送阵、月婵最后抓住他的手、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冰冷的湖水……
“月婵……仙子……”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微弱的声音。是她带他来到了这里,并布下了禁制。
那么,她现在去了哪里?是去寻找疗伤之法,还是……遇到了麻烦?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驱使着韩立,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身状况和所处环境。
他闭上双眼,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集中起来,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呵护一朵微弱的火苗,艰难地内视己身。
情况……糟糕到令人绝望。
经脉寸断,如同被碾碎的琉璃,仙元力根本无法流转。丹田气海枯竭,那尊原本凝实的仙婴,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蜷缩在角落,仿佛随时会消散。识海更是惨不忍睹,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废墟,神识之力微弱到连离体探查都做不到。时间法则反噬留下的痕迹,如同跗骨之蛆,仍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残存的本源。
这等伤势,换作寻常真仙,早已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他能吊住一口气,全靠自身根基远超同阶,以及之前服下的丹药残效。
“不能……坐以待毙……”韩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求生欲。他修道万余载,历经无数磨难,从一介凡人走到今日,岂能倒在这里!
他尝试调动哪怕一丝法力,但经脉甫一用力,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险些让他再次昏厥过去。仙元力如同被锁死在破碎的河道中,根本无法引动。
神识……神识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他摒弃所有杂念,忍受着神魂破碎带来的无尽痛楚,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开始一点点地收集、聚拢那些散落在识海废墟中的神识碎片。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凝聚一丝神识,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反噬,导致彻底崩溃。他的意识在剧痛中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凭一股坚韧到极致的意志在支撑。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府内寂静无声,只有他粗重而艰难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勉强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神识,颤巍巍地探出了识海,如同初生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接触外界。
首先感应到的是洞府内简陋的布置,以及月婵仙子布下的、依旧稳固的防护禁制。禁制之外……是浓郁而活跃的星辰之力,以及一种与北寒仙域、星骸古陆都截然不同的、稳固而浩瀚的天地法则。
“此界……灵气充沛,法则完整,绝非囚笼之地……”韩立心中稍定,这至少是个好消息。
他操控着那丝微弱的神识,如同盲人探路般,极其缓慢地向洞府外蔓延。他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月婵去了哪里,以及……是否有疗伤的契机。
神识艰难地穿透了洞府的禁制(月婵的禁制并未阻拦内部神识的探出),接触到了外界。
那是一条僻静的山道,远处有隐约的喧嚣传来。空气中的星辰之力异常浓郁,甚至比星骸古陆的凝星阵内还要精纯。他的神识太弱,无法及远,只能模糊感应到一些来往修士的气息,强弱不一,但整体水平似乎颇高。
“一座……修士城池?”韩立判断着。月婵将他安置在此地,想必是经过考虑的。
就在他试图将神识延伸得更远,寻找更多线索时,一阵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那丝好不容易凝聚的神识瞬间溃散,识海中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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