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那句“疟疾”的猜测,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心上。
恐惧瞬间扼住了喉咙,连空气都仿佛带着寒意。
然而,看着倒在泥泞中、气息微弱的兄妹,看着宋清越那混合着恐惧却更强烈的坚持眼神,宋大川猛地一咬牙:
“管不了那么多了!疟疾咱也碰到他们了,要是这病过人应该也已经过给咱了,是疟疾也得救!
多积点阴德,阎王爷到时候也不那么容易收咱!总不能真扔在这儿等死!大力,大牛,背上人!快走!去河口镇!”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人真的不行了!
王大力和刘大牛一咬牙,分别背起昏迷的少年和虚弱的女孩。
宋大川和刘叔王叔等人则奋力牵着受惊的牛犊,扛起被雨水打湿的物资。
宋清越紧紧跟在后面,拿着一些零碎物件,一行人顶着倾盆大雨和呼啸的狂风,朝着河口镇的方向艰难前行。
雨水模糊了视线,泥泞拖慢了脚步。
平日里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此刻显得无比漫长。每个人的心都悬着,既担心背上病人的情况,又恐惧那“疟疾”的可能,更对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忧虑。
终于,在夜幕彻底降临前,河口镇那熟悉的轮廓在雨幕中隐约浮现。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镇子入口处,一片狼藉!原本应该关闭的茶肆栅栏歪斜地倒在一旁,几家临街的店铺门窗破损,货物散落一地,被雨水浸泡着。
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狂风暴雨在肆意喧嚣。
这与他们记忆中那个虽然不大,却充满烟火气息气的河口镇判若两地!
“怎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宋大川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流下,也冲刷不掉那份凝重。
王大力背着少年,喘着粗气,指着路边一家被砸烂的杂货铺,声音发颤:“叔……你看!这里……这里好像刚被抢过!”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流民已经抢到这里了!
“不管了!先去济仁堂!找王掌柜!”宋清越压下心中的惊骇,此刻,救人要紧!
济仁堂的王掌柜为人仁厚,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一行人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穿过于寂静而凌乱的街道。雨水在空荡的街面上汇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劫后的痕迹,更添几分凄凉。
终于看到了“济仁堂”的招牌。
药铺的大门紧闭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是否有人。
宋清越上前,用力拍打着门板,提高声音喊道:“王掌柜!王掌柜!您在吗?我是山里的药农,来您这里卖过药材的!开开门!”
里面先是死寂一片,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门板上方一个小窗口被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王掌柜警惕的脸庞出现在后面。
当他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门外确实是宋清越和她那一群熟悉的村民时,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哟!是宋姑娘!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王掌柜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沙哑,他的目光越过宋清越,看到她身后王大力和刘大牛背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更是吃了一惊。
“快快快!快进来!”王掌柜不再犹豫,迅速取下粗重的门栓,将门拉开一道仅容人通过的缝隙。
宋大川等人赶紧鱼贯而入。
一进门,王掌柜立刻重新将门栓死死插上,又用一根粗木棍顶上,这才转过身,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神情。
药铺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摇曳,映照着王掌柜惊魂未定的脸和满屋子的狼藉——药柜有些凌乱,地上散落着一些草药,显然也未能幸免于难。
“王掌柜,您这里……”刘叔看着屋内的景象,担忧地问。
王掌柜摆摆手,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天……昨天晌午过后,不知道从哪儿涌来一大群逃荒的!饿红了眼,见店就砸,见东西就抢!镇上好几家铺子都被抢光了!
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守着,差点没顶住……幸好后来雨下大了,他们才散去……吓死人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看向被放在临时铺了草席的地上的兄妹俩:“宋姑娘,这二位是……?”
“王掌柜,来不及细说了!快请您帮忙看看,他们得的是什么病?还有救吗?”宋清越急切地恳求道,声音带着颤抖,她真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结果。
王掌柜虽然是个开药材铺的,但也是河口镇的老郎中了,只因他最近几年,做药材生意比较多,药农们时常采药来卖,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王掌柜,而不是郎中!
王掌柜闻言,神色一肃,立刻蹲下身。他先是翻了翻少年的眼皮,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舌苔,摸了摸脉搏。
然后,他又同样仔细地检查了女孩的情况,尤其注意到她下身尚未干透的暗红色血迹和异常苍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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