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角落里,阿甲若有所思的搓着手在廊下踱步,见阿丙从库房出来,连忙迎上去: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院角的石榴树下,阿甲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说老爷与杨相国到底什么关系?昨日老爷回来时,相国鞠躬哈腰,连坐都不敢坐。”
今日我去相国府取东西,那场面...他摇摇头,看着也不像义父子,怎么感觉相国倒像是咱们老爷的奴婢?
阿丙摸了摸鼻子,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声音更低了,杨相国当年落魄时,是老爷给了他第一桶金。后来杨相国靠着贵妃娘娘发迹,可实际上的财路,全捏在老爷手里。
难怪!阿甲恍然大悟,今日杨相国差点给老爷行大礼...
阿丙紧张地捂住他的嘴,这事烂在肚子里。你不记得在杨府,有个小厮多嘴议论裴氏夫人,第二天就被发卖到岭南去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窸窣声。阿丙厉喝一声:
一只花斑猫蹿了出来,冲他们了一声,飞快地跑走了。阿甲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阿丙却皱眉盯着假山方向,总觉得那猫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春桃捧着叠好的寝衣往浴房走,在转角处被夏荷拦下。
你又偷看老爷了?夏荷板着脸问。
春桃的脸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
别装了,夏荷戳了戳她的额头,刚才夫人看屏风的眼神我都看见了。你小心点,咱家这夫人,我感觉可不是好惹的主。
春桃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就是觉得...老爷风流倜傥,年少有为...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却浮现出憧憬的神色。
夏荷叹了口气:醒醒吧。老爷眼里只有夫人一个,你没见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她凑近春桃耳边,我听说夫人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白发罗刹,当年一人一剑挑了黄河帮总舵...
春桃打了个寒颤,却仍不死心:可夫人对下人挺好的呀,今天还赏了我一支珠花...
那是因为你安分守己,夏荷严肃地说,要是你敢有非分之想...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丫鬟奴婢口中的消息,都是从哪儿得来的?说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看来八卦的天赋不只在街头巷尾,也包括家族庭院,从古至今啊!
正说着,浴房方向传来李冶的呼唤:春桃,寝衣怎么还没送来?
春桃浑身一抖,差点把寝衣掉在地上。夏荷推了她一把:快去!记住我说的话。
春桃小跑着离开,夏荷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已经是她知道的,第三个对老爷动心的丫鬟了。她抬头望向主院方向,窗纸上映出两个亲密相偎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回到卧房,李冶正在梳妆台前卸下发钗。月光透过窗纱,为她雪白的长发镀上一层银辉。我从背后环住她,嗅着她发间的花香。
累了吗?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从铜镜中与我对视:在想严庄的事。他这次来,必有所图。
我拿起梳子,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兵来将挡,即使他不来,我也打算去趟范阳会会安禄山。倒是你...手指穿过她冰凉的发丝,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她狡黠一笑:你忙着和杨国忠与太子周旋,我总得找点事做。转身面对我,况且,有些事情,女人出面更方便,况且我现在武功大成。说着还向我秀了秀肱二头肌,滑稽的不行。
我捏住她的下巴:收买裴氏的侍女可以,暗中做些事也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可不许仗着功力胡来。我板起了脸。
李冶对我妩媚一笑,秋波暗送。比如...突然伸手扯开我的衣带,这个…算胡来吗?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一只夜莺在石榴树上唱了半句,又戛然而止,仿佛也被这满室的春光羞红了脸。
晨光初透时,长安城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李宅前的石狮子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映着微光闪烁,仿佛两尊守护神披上了珍珠铠甲。
街巷深处传来更夫最后的梆子声,与早起商贩推着独轮车吱呀作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片青翠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府门前的青石板上。
一尖锐的宣旨声刺破晨雾:银青光禄大夫李子游接旨——
高力士那特有的尖细嗓音穿透晨雾,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破了绸缎般的宁静。
我正与李冶在寝室内更衣,闻声手忙脚乱。李冶一边系着裙带一边抱怨:这高力士也忒会挑时辰,天刚亮就来扰人清梦。
我苦笑着摇头,心想这位内侍省的大总管,还真如史书所说,专挑人最不设防的时刻出现。
夫君快些!在那儿琢磨什么呐。李冶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鎏金铜镜前匆匆将一支金步摇插入发髻,镜中映出她略显焦急的眼神,高公公亲自来宣旨,必是大事。我方才从窗缝瞧见,随行的还有十六名金吾卫,个个都披着明光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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