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埋在一堆泛黄的旧账簿和破损的线装书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灰发白、辨不出原色的旧棉袄,头发稀疏花白,乱糟糟地用一根木簪挽着。
“英叔!”老九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堆满纸扎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那佝偻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老鼠,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看清英叔面容的瞬间,林谈心头微微一凛。那是一张异常苍老、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如同风干的核桃皮。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窝深陷,眼珠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锐利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浑浊疯狂。他的目光飞快地在老九脸上扫过,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但当看到老九身后的林谈和松鼠,尤其是林谈胸前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时,那双浑浊而锐利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如同黑暗中点燃了两簇鬼火。
“老九?”英叔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稀客啊。你这小王八蛋还没让阎王爷收走?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你英叔了?”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死死锁在林谈的背包上,对松鼠的存在则完全无视了。
老九嘿嘿干笑两声,也不废话,直接侧身让开一步,对林谈使了个眼色:“少废话,英叔。开门见山,有件‘硬货’,想请您老给掌掌眼,断断代,最好……能解解上面的‘天书’。”
林谈会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这环境而产生的强烈不适。他上前一步,在英叔那几乎要穿透背包的灼热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张星图和人皮古卷取出,放在了堆满灰尘和纸屑的柜台上。
当那张暗黄色、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皮古卷完全展露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时,整个“福寿全”铺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嘶……”英叔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佝偻的身体瞬间绷直,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贪婪与惊骇交织的光芒!他枯瘦如鹰爪的双手,带着剧烈的颤抖,猛地伸向那卷人皮书,却在距离皮革表面还有寸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仿佛那东西是烧红的烙铁。
“人……人皮书!祭……祭炼过的!”英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度的兴奋与恐惧,“这纹路……这缝合的痕迹……是……是剥皮抽筋、生魂禁锢的古法!这怨念……这气息……老天爷!你们……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他的目光猛地射向林谈,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婆柳禁。”林谈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魔力,英叔眼中的疯狂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纸人堆上,引起一阵簌簌的响声。“柳……柳婆禁?那鬼地方……你们……活着出来了?”他上下打量着林谈和松鼠,仿佛在看两个死人复生。
“托梦游子道长和一位……‘看守者’的福,捡了条命。”老九接口道,语气沉重,“英叔,废话少说。这东西上面的鬼画符,还有这张星图,”他指了指那张正常皮卷上的星象图,“尤其是这个点,”他的手指精准地落在人皮古卷上那个暗红色的七星环绕节点上,“给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有没有记载具体的方位?”
英叔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柜台上那两张图卷,眼神中的贪婪和求知欲最终压倒了对柳婆禁的恐惧。他不再说话,猛地转身,在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叮当作响。片刻后,他摸出一副边缘磨损得厉害、镜片厚如瓶底的老花镜戴上,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镶嵌着凸透镜的青铜柄放大镜,以及几块边缘磨得光滑、颜色各异的奇异矿石。
他先是将放大镜凑近那张正常皮卷上的星象图,厚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口中念念有词:“星宿分野……三垣二十八宿……不对……这轨迹……古老……太古老了……像是……《甘石星经》之前的遗存……甚至……更早?这绘制手法……不对……有缺失……关键之处被抹去了……”
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那星图上描摹着,时而摇头,时而发出意义不明的咂嘴声。过了许久,他放下这张图,仿佛耗尽了力气般喘了口气,眼中却闪烁着更加兴奋的光芒。
接着,他如临大敌般,将目光投向了那张暗黄色的人皮古卷。这一次,他更加谨慎,没有立刻用放大镜去碰触皮革,而是先用那几块颜色各异的奇异矿石,隔着寸许的距离,在人皮古卷上方缓缓移动。随着矿石的移动,人皮古卷上那幅亵渎星图的部分区域,竟隐隐浮现出极其微弱、颜色各异的光晕!
“果然……掺了‘星屑’!绘制者……必是接触过‘源质’的疯子!”英叔的声音带着颤音。当他用矿石扫过那片扭曲如虫豸的文字区域时,异变陡生!
“嗡……”林谈右臂小臂内侧那片暗青色的星轨烙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与冰冷交织的悸动!仿佛受到了最直接的刺激!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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