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尊者渐次隐退,深研对抗外道之本源,师伯承接护持莲花寺之责。他凭借卓绝天赋与这半枚尊者传承的‘禁忌之钥’……此物似与黑图书馆同源,能窥常人所不能窥之境……竟得以更深入地触及那些被七神封印、连尊者都曾告诫需慎之又慎的‘源初秘辛’。”
“他看得太深了……深到超越了简单的善恶敌我之辨。他在那些纠缠破碎的知识碎片中,窥见了令其道心几乎崩毁的景象:那吞噬星辰的恐怖星神,与那低语诱惑、编织信仰之网的古老圣者,它们的本源之力,竟似出自同一条黑暗的河流;它们的形态或许相异,行为或许相悖,但其存在的根基本质,却指向同一个冰冷、混沌、无法名状的终极深渊……它们如同一个身躯上分裂出的双头怪物,一个肆意破坏,一个精心圈养,目的却可能都是将这方世界纳入其永恒的掌控。”
妙吉祥合实双掌叹息,洞窟中的微光似乎也随之黯淡了几分:“这一瞥,动摇了师伯毕生信念的基石。若敌非我所以为的敌,若我所竭力对抗的,仅仅是同一恐怖本源的不同面相……那我等所作所为,意义何在?摧毁一尊伪神,是否不过是替另一尊更狡诈的伪神清扫庭除?我等倾尽所有与之对抗的,究竟是其本身,还是它们投射在我等心识之中、令我们自我禁锢的恐惧与执念?”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与自我怀疑。那曾燃烧他的憎恶之火,如今开始反噬其主。他甚至偏执地怀疑,尊者留下的某些关于古圣的深奥研究,是否本身就已受到了那‘温暖恶意’的污染?是否这些知识的存在,就是古圣布下的另一个陷阱?”
妙吉祥的目光再次投向摩诃罗紧握钥匙的双手,声音变得沉痛:“在极度的迷茫与恐惧中,师伯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凭借这半枚钥匙与自身全部修为,强行突入黑图书馆最核心的禁域,找到并彻底毁灭所有关于古圣与星神本质的记录!他认为,这些知识本身就是最大的毒药,是惑乱心志、引人堕落的魔障。唯有彻底湮灭,才能永绝后患,让后人只需秉持‘一切外界之神皆敌’的纯粹信念前行即可。”
“然则,”妙吉祥的声音陡然一清,如同冰泉击石,“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前夜,于极致的妄念深处,他猛然照见自身……这‘毁灭知识’之举,与昔日诸佛掩盖真相、建立盲信之行径,何其相似!他为了破除一种‘执’,竟险些陷入另一种更隐蔽、更可怕的‘执’!此心此念,与那试图操控一切的神魔,又有何异?”
“那一刻,雷霆贯顶,妄念顿息。师伯幡然醒悟。他未能完全勘破古圣与星神的最终奥秘,但他于这无尽的迷障之中,勘破了自己最深的‘障’。”
妙吉祥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于是,他于此散尽功果,将毕生修为与对这终极之‘障’的领悟,烙印于此圣墟之心。他未曾给出答案,因为他深知,答案并非由他人给予,而需由每个求道者自行勘破。他只留下这最终的启示,以警后人。”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被这故事深深震撼的人,一字一句,重若千钧:“破执即破神。”
妙吉祥的目光落在摩诃**枯双手紧握的那半片黑色钥匙上,缓缓道:“正因为师伯他……看得太深,走得太远,最终陷入了我等后人亦需警醒的‘障’中。”
他伸出手指,虚点向摩诃罗尸身周围的黑玉平台表面。众人这才注意到,平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经文,这些经文并非寻常梵文或藏文,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接近本源力量的文字,混合着诸多奇特的符号,其中一些符号竟与星神、古圣的印记有相似之处,却又被一种斩钉截铁的笔意所覆盖、修改。
妙吉祥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些经文,声音平缓而清晰,仿佛在诵读,又仿佛在阐述:“这些经文便是记述了师伯摩诃罗晚年的发现与困惑。”
“然而,随着修为日深,尤其在尊者虚空解遁世隐修之后,师伯凭借其卓越的智慧与这半枚尊者所得的‘禁忌之钥’,得以更深地窥探黑图书馆的秘奥,甚至触摸到了那些被七神封印的、关于‘源初’的碎片知识。”
“经文暗示,星神与古圣,可能同出于一‘源’,是同一庞大、混沌、无法名状的宇宙实体的不同面相或分裂体。星神代表的是吞噬、同化、纯粹的混乱与湮灭;而古圣,则更倾向于操纵、诱惑、通过秩序化的仪式与信仰来汲取力量。它们的最终目的或许并无二致……都是要将我们这个宇宙纳入其掌控之中,只是途径有所不同。一方是狂暴的洪水,另一方则是缓慢的……腐蚀。”
洞窟内一片寂静,只有扫描仪运行的微弱嗡嗡声。这个推论太过震撼,甚至颠覆了他们此前所有的认知。如果星神与古圣本质同源,那么与古圣的任何形式的合作,岂不都是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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