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痕之门 第6章 七门巡礼·镜冢篇

黄金的余晖在樱空释掌心渐渐冷却。那颗从火门取得的赤珠仍散发着微弱温度，在他腕间的红绳上轻轻摇晃，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守墓人用骨杖拨弄着罗盘中央的雪引针，青铜指针上的冰晶突然折射出无数碎片般的光斑。

"火门的灰烬还没从你指缝里落尽，就要急着去喂第二道门了？"老人嘶哑的笑声在沙漠热风中破碎，"镜冢可比炎门温柔得多——它不烧你的皮肉，专噬记忆。"

樱空释捻动指尖，一粒火门带来的灰烬飘落在罗盘上。灰烬接触冰晶的瞬间，指针剧烈震颤起来，指向地平线上那片扭曲的绿洲。那里的天空倒悬如镜，将烈日折射成七颗破碎的光点。

"看见湖心的黑斑了吗？"守墓人突然按住他肩膀，"那是上一任挑战者留下的。那小子在镜门里认错了人，现在他的眼珠还在湖底瞪着每一个后来者。"

赤珠突然发烫。樱空释眼前闪过火门女子消散前的最后画面——她岩浆构成的手指指向南方，嘴唇开合着说出与此刻守墓人完全相同的话：

「找出真正的雪凰。」

踏入绿洲的瞬间，温度骤降。明明是烈日当空，脚下的沙却覆着一层薄霜。湖水清澈得近乎诡异，水面平静如镜，但低头看去，倒映出的却不是樱空释自己的脸，而是无数个雪凰的碎片。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浑身染血，有的被金光侵蚀。湖心升起一座透明平台，上面站着与樱空释一模一样的人影，只是眼睛是正常的黑色。"他"微笑着开口，声音却属于雪凰："选吧，守门人。让我复制你最深处的记忆——或者从这些倒影里，找出真正的我。"话音落下，成千上万个雪凰的倒影从湖面浮现，每一个都在呼唤他的名字。

樱空释走近湖水，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倒影——画面里，幼年的雪凰正偷偷把冰髓花塞进他枕头下。"这是真的。"他心想。但下一秒，倒影突然扭曲，雪凰的脸变成腐烂的骷髅，声音尖利："你以为她真的在乎你？你只是她计划里的棋子！"他猛地收手，腕间的门形疤痕灼痛起来。第二个倒影里，雪凰站在主门前，回头对他微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谎言。他记得那天——她再也没回来。第三个倒影更残忍：雪凰跪在巡守司长面前，交出了冰族所有人的藏身地。"不可能。"樱空释咬牙。但倒影里的雪凰抬起头，眼中流下血泪："对不起，释……我别无选择。"

时间流逝，樱空释的体力逐渐耗尽。每一个倒影都在撕扯他的记忆，试图让他崩溃。直到——他在最边缘的湖面，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倒影。画面里，雪凰没有看他，而是专注地盯着某处——她正偷偷把半块玉佩塞进禁库的暗室。"找到了。"其他倒影都在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只有这个雪凰……在藏东西。樱空释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那片倒影。

湖水突然沸腾，无数倒影发出尖啸。透明平台上的"另一个他"面容扭曲，身体像玻璃般龟裂。"你怎么可能——因为其他倒影都在看我。"樱空释收紧手指，"只有她……在看别的地方。"镜门碎裂的瞬间，湖水冲天而起，化作一场银色的雨。一缕纯净的银光主动缠上红绳，凝结成一颗透明珠子，内部有雪花缓缓飘落。守墓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罕见的赞许："聪明的小子。"

当樱空释走出绿洲时，沙丘上多了一行陌生的脚印。他蹲下身，指尖触碰沙粒——残留的能量波动与雪凰极其相似，但更古老。红绳上的透明珠子突然闪烁，投映出一段模糊的画面：一个与雪凰容貌相同的女子，站在镜门前，亲手将自己的记忆切成碎片。她的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樱空释瞳孔骤缩——那个口型，是"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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