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宿舍旁,在张家口午后的阳光里,看着就像一头打着盹儿的铁兽。
何雨柱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车踏板,军装的衣角被寒风吹起,扯出一点凌乱的褶皱。他正准备出发返回四九城,车轮都似乎已经要开始转动了。
“何教员!何教员——等等!”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显而易见的火急火燎。
何雨柱回头,看见教务部警勤排的冯排长正甩开两条腿,玩命似的跑过来,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汗珠,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何雨柱把脚收回来,站定,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他肩膀上已经扛着中校的牌子,是学院里最年轻的校官,但这身份在冯排长这种一线带兵的指挥军官面前,有时候并不怎么硬气。
部队里,带兵的和搞技术的,那无形的界限分明得很。
“冯排长,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何雨柱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冯排长跑到跟前,撑着膝盖喘了两口粗气,才直起腰,语速飞快:“何教员,实在对不住,打扰你出门。是公务员小张,张有志!
那小子毛手毛脚,爬高取文件,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胳膊看样子是骨折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得赶紧送医院!”
他抬手抹了把汗,继续道,“我这会儿排里正搞紧急集合,实在抽不开身,其他人也都有任务。
你看,你这车正好要出去,顺路捎他一段?就送到25医院,不远!”
“没问题,救伤要紧。人呢?”何雨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承下来。部队里互相帮衬是常事,何况是送伤员。
“来了来了!”冯排长回头招呼。
只见两个战士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张有志快步走来。
张有志是个年轻战士,脸色惨白,冷汗已经浸湿了鬓角。
他的左前臂明显肿胀,并且呈现出一个不自然的弯曲角度,他用自己的右手紧紧托住左臂肘部,试图固定,但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他疼得嘴角抽搐,牙关紧咬,硬是没哼出声,可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慌乱。
“快,上车,小心头,注意他的胳膊!”何雨柱拉开车后门,和战士们一起,极其小心地将张有志安置在后座,让他尽量靠稳,受伤的左臂找到一个相对稳定、能减轻痛苦的姿势摆放好。
……
学院离251医院确实不远,三公里多点,对于四个轮子的吉普车来说,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何雨柱车开得稳,但速度不慢,窗外的景物刷刷地向后倒去。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蜷在后座,靠着战友肩膀,疼得直吸凉气的张有志,脚下不由得更用力了些,油门踩得更深了。
车子径直开到急诊部门口停下。
何雨柱和陪同的小战士迅速下车,绕到后座,小心翼翼地去搀扶张有志。
由于左臂剧痛难忍,张有志全身肌肉都处于紧张状态,动作显得十分僵硬迟缓。
他主要依靠右臂和何雨柱他们的支撑,缓慢地从车里挪出来。尽管双脚完好,可以站立,但整个身体因为一侧手臂无法用力而失去了往日的协调性,显得笨拙而艰难。
“医生!有医生吗?这里有个骨折伤员!”何雨柱一边用身体支撑着张有志,确保他不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从而再次伤到手臂,一边朝着急诊室里高声喊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里面迎了出来。
“怎么了?伤哪儿了?”
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与医院消毒水味道不太相符的关切。
何雨柱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老者站在面前。
老者须发皆白,特别是下巴上那绺山羊胡子,梳理得整整齐齐,面色却红润,眼神清亮,透着一股老年人少有的矍铄精神。
他外面套着件半旧的白大褂,但没系扣子,就那么敞着。
这一敞,就让何雨柱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军装,以及军装肩章上的军衔——两杠一星。
少校。
何雨柱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不是惊讶于对方的军衔比自己低,而是……这老者看年纪,起码七十往上快八十了吧?
怎么才是个少校?自己这个中校才二十一岁。按常理,这个年纪,哪怕是专业技术军官,也该是少将以上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掠过心头,他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太恭敬的词——“假冒军人”?
张家口,251医院,白胡子老少校!
这几个要素在他脑子里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猛地串了起来!
轰——!
仿佛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在脑海深处炸响,震得他耳膜都嗡嗡作响。
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或者说,是前世在某个军史论坛里偶然浏览过的传奇人物帖,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蒋维平!
开国少校,老英雄蒋维平!
这位传奇人物,以六十岁花甲之年,在国家危难之际毅然加入人民军队,从军医做起,救死扶伤,历经烽火。
后来,以七十七岁的高龄,在首次授衔时被授予少校军衔!成为军队历史上最年长的校官!现任张家口251部队医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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