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晚上十一点。
阿杰拖着步子拐进“旺财”小超市那条窄巷,热风裹着垃圾馊味和香烛纸钱烧过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反胃。他刚输光了钱,心情糟透了。
“妈的,鬼节,真是见了鬼了。”他啐了一口,摸了摸裤兜,只剩几张零钱。烟也抽完了。他需要烟,现在就要。
小超市的惨白灯光在昏暗的巷子里格外刺眼。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蹲在门口烧纸钱,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他脸色发青。一个铁盆里,纸元宝和冥钞慢慢蜷缩成黑灰,随着热气打旋。
“老板,拿包‘双喜’,最便宜的那种。”阿杰用脚踢了踢店门门槛。
老板没抬头,声音沙哑:“快子时了,还不回去?今天日子不对,少在外头晃荡。”
“少废话,卖你的烟。”阿杰不耐烦地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老板慢腾腾地站起来,瞥了阿杰一眼,那眼神让阿杰有点不舒服,像是看一个倒了大霉的人。老板走进店里,拿了烟递出来,又补了一句:“回去走大路,别贪近穿那些小胡同。尤其是……别经过那棵老槐树。”
“哪棵老槐树?”阿杰拆着烟盒,随口问。
“就是村东头,废品站后面那棵,独一棵,有些年头了。”老板压低声音,“都说那树不干净,以前吊死过人。鬼节子时,阴气最重,那东西……可能会出来找替身。”
阿杰嗤笑一声,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扯淡。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啥没见过?还替身?”他甩下钱,转身就走,“真有女鬼,长得标致点,老子也不介意玩一玩。”
老板在他身后摇头,继续蹲下烧纸,不再说话。
阿杰叼着烟,往他租住的筒子楼走。大路要绕远,至少多走二十分钟。他想起废品站后面那条小路,穿过那条窄巷,能省下一大半路程。
他犹豫了一下,主要是那条路没灯,晚上特别黑。但一想到能早点回去躺尸,看波多野结衣老师撸管,加上对老板那套说辞的本能逆反,他决定抄近路。
“狗屁替身,吓唬谁呢。”
他拐进了通往村东头的小巷。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两旁的自建楼房窗户大多黑着,偶尔有几扇亮着昏黄的灯,像一只只疲倦的眼睛。
巷子窄得只容两人并肩,头顶是乱七八糟的交错电线,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空气里的香烛味更浓了,几乎盖过了垃圾味。不少人家门口都残留着烧过纸钱的痕迹,一堆堆黑灰,有的还闪着未熄尽的火星。
温度好像降低了一些,风吹在脖子上,有点凉飕飕的。阿杰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四周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他忍不住想起老板的话,心里有点发毛,但随即又骂自己胆小。
“自己吓自己。”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就是废品站。一股金属和废旧塑料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废品站后面,就是那条更窄的胡同入口,黑黢黢的,像一张怪兽的嘴。
胡同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比周围黑暗更浓重的轮廓,应该就是那棵老槐树了。
阿杰深吸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胡同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一点微弱的城市光害映照出模糊的轮廓。他只能靠着感觉和偶尔踩到碎石的声音判断脚下的路。
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棵树,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瞄。
越来越近了。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庞大,枝桠张牙舞爪。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但这声音听起来有点怪,不像普通的树叶摩擦,倒像是很多人在低声窃语。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别的声音。
很轻微,像是布料摩擦。
阿杰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又消失了。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妈的,幻觉。”他暗骂一句,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更轻了。
刚走几步,那摩擦声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而且……好像就在身后不远。
阿杰头皮一阵发麻,他猛地转身!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漆黑的胡同。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输钱输昏头了。他转回身,准备继续走——
就在他转回身的一刹那,他的血几乎凝固了。
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前方不远,大概十几步外,那棵老槐树的粗壮树干旁边,好像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非常模糊的,几乎是融入黑暗里的人影。看不清男女,看不清衣着,只是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面朝着他这个方向。
阿杰的心脏狂跳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死死盯着那个人影,大气不敢出。是谁?大半夜的,站在这种地方?邻居?流浪汉?还是……
他不敢往下想。他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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