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流过川东一带,拐出个沱湾子,湾子边上倚着个村子,叫石沱村。
这地方山青水绿,坡地上种着橘子树,江边几棵老黄桷树,枝叶繁茂得像要把半边天都遮住。
热天头,村里男娃儿喜欢扑通扑通往江里跳,婆娘们就在岸边石板上捶洗衣裳,摆龙门阵。
李大壮和他婆娘王国珍就住在村东头,离江不到二百米。两口子都是三十出头,大壮是个黑瘦精悍的汉子,一身水性在村里数一数二;国珍则是个泼辣货,胸大臀圆,骂起街来能掀翻半边天,但对自家男人却是外凶内柔。
这天傍晚,大壮从江上打鱼回来,裤腿卷得老高,肩上扛着网,手里提着五六条肥美的江鲤。刚推开院门,就听见国珍在灶房里扯起嗓子:
“砍脑壳的!你还晓得回来喃?老子以为你让水打棒拖起走了哟!”
水打棒是当地土话,指淹死的人变成的水鬼。村里人信这个,说是淹死的人会变成水鬼,藏在河里拉活人垫背,自己才能投胎。
“你吼个锤子!”大壮笑骂道,把鱼拎进灶房,“老子这不是给你打鱼回来咯嘛,你看这鱼,肥得流油!”
国珍接过鱼,脸上闪过一丝笑,又马上板起脸:“少跟老子扯这些!下次再这么晚回来,看老子不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喂鱼!”
大壮凑过去,一把搂住国珍的肥臀,贴着她耳朵说:“你舍得?割了晚上哪个伺候你嘛?”
“爬开哦!一身鱼腥气!”国珍笑着推开他,却又不轻不重在他裤裆摸了一把,“快去洗洗,臭死了。”
大壮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哼着小调去舀水洗澡了。
夜里,两口子躺在床上,窗户开着,江风轻轻吹进来,带着水汽和橘子花的香味。大壮的手不老实在国珍身上摸来摸去,国珍半推半就。
“你说…今年会不会又淹死人啊?”国珍突然问。石沱村这段江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有暗流,几乎每年都要收走一两条人命。
“大热天的,你莫说这些丧气话。”大壮的手继续游走。
“我是怕嘛。”国珍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听说去年淹死的张老幺,尸体都没捞到,怕是变成水打棒了。”
“有个锤子水打棒!”大壮不以为然,“老子在江上混这么多年,咋从没遇到过?”
“呸呸呸!快吐口水重说!”国珍猛地坐起来,“这种话不能说!要让水打棒听到了,晚上就来拉你的脚!”
大壮见她真急了,只好敷衍地吐了口口水,心里却笑她迷信。两口子干完逼,才相拥着睡了。
接下来几天,大壮照常出船打鱼。可怪事就从第三天开始了。
那日傍晚,大壮的船回得比平时早,脸色也不大对劲。国珍正在院里喂鸡,见他这么早回来,奇怪地问:“今天咋这么早?鱼打完了?”
大壮没搭话,把船拴好,默默收拾渔网。国珍凑过去,发现他手腕上有几道淡淡的青紫色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你这是咋搞的?”国珍抓起他的手问。
大壮猛地抽回手,支支吾吾:“没事,让网绳勒的。”
国珍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吃晚饭时,大壮一反常态,沉默寡言,连最爱的烧酒也只喝了一小杯。夜里睡觉,国珍感觉丈夫身子发凉,碰她的时候也没往常那股热乎劲儿。
第二天一早,国珍去江边洗衣裳,邻居张寡妇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国珍,俺问你个事,你们家大壮最近没啥子吧?”
“咋了?”国珍停下手里的棒槌。
“我昨天下午在江边捡柴,看见大壮的船在河心打转,好像…好像有啥子东西在水底下扯他的网。”张寡妇压低声音,“我好像看见…有个白晃晃的东西在船边一闪就不见了。”
国珍心里一沉,但嘴上还硬:“你看花眼了吧?怕是条大白鱼。”
张寡妇摇摇头:“我在这江边活了五十年,鱼和人还是分得清的哦。”
国珍没再接话,加快速度洗完衣服,急匆匆回家了。
接下来几天,她留心观察丈夫,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大壮常常对着空气发呆,有时半夜突然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更让国珍害怕的是,大壮手腕上的青紫印子不但没消,反而越来越多,渐渐蔓延到手臂上。
又过了两天,村里开始传闲话,说有人傍晚时看见大壮的船后面拖着个白花花的东西,像人形,又看不真切。还有人说,大壮撒网的地方,正是去年张老幺淹死的那片水域。
国珍心里发毛,偷偷去村头找了陈半仙。陈半仙七十多了,是村里最懂这些神神鬼鬼事的人。
听了国珍的话,他皱起眉头:“怕是惹到水打棒了。你男人是不是在张老幺淹死的地方撒过网?”
国珍点头。
陈半仙叹口气:“水打棒要是盯上一个人,就会一直缠着他,直到把他拖下水当替死鬼。先是留记号,然后是托梦,最后就是直接上手了。”
国珍吓得脸都白了,忙问有啥解法。陈半仙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大壮暂时远离江边,再去城隍庙烧香许愿。国珍千恩万谢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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