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能半夜从邻村吃杀猪饭回来,走的是一条荒僻山道。他婆娘王贵珍在家等得心焦,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月亮被薄云遮着,光线昏惨惨的。山风刮过,树林子哗哗响,像好多人在低声说话。
张光能酒劲上了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牌运差,把四川方言里的精髓都用上了:“龟儿子,今天手气背时得很!日他先人板板,输得老子裤裆都要松了!”
走到一处叫“老鸹嘴”的山坳,这儿树特别密。风突然停了,四周死静,连虫叫都没了。张光能心里有点发毛,酒醒了一半。他加快脚步,想赶紧穿过这鬼地方。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站着个人影。
模模糊糊,看不清脸,就一个黑黢黢的轮廓,个子挺高,瘦得像根竹竿。那人影一动不动,面朝着他这边。
“哪个?”张光能壮起胆子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山坳里显得空落落的。“锤子哦!大半夜站这儿吓你老子?”
那人影没反应,还是杵在那儿。
张光能心里骂了句娘,摸出烟想点一根壮胆。可打火机擦了好几下,火苗刚冒头就熄了,邪门得很。他吐了口唾沫,收起打火机,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心想管他娘的是人是鬼,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故意偏开几步,想从旁边绕过去。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绕,那黑影好像始终挡在他正前方不远不近的地方。距离一点没变。
张光能头皮开始发麻了。他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那影子。影子依旧纹丝不动,像个剪影贴在昏暗的夜色里。
“狗日的!装神弄鬼!”他一边骂,一边从路边捡起一块土疙瘩,用力朝那影子砸过去。
土疙瘩飞过去,却像穿过空气一样,直接穿过了影子的轮廓,落在后面的草丛里,没发出一点碰到实物的声音。
影子还是没动。
张光能冷汗下来了。酒彻底醒了。他想起老人们说过,走夜路要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能跑,一跑它就知道你怕了,就会跟着你。他咬咬牙,决定不理它,低头猛走,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瞟着那影子。
果然,他一动,那影子也动了。不是走,更像是……飘?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无声无息地在他前面“移动”。
张光能快走,那影子也快;他慢下来,影子也慢。他猛地站住,影子也瞬间定住。就像他的一个甩不掉的、沉默的领路鬼。
更让他汗毛倒竖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老鸹嘴这片打转!路边那棵被雷劈过的半截枯树,他已经看见三次了!
“撞鬼了……真撞到勾魂的了……”张光能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老一辈讲的“鬼打墙”和“勾魂鬼”。据说这玩意儿不害你命,就是跟着你,把你魂儿勾得迷迷糊糊,最后要么吓破胆,要么被引到更邪门的地方去。
他不敢再走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摸出手机,想给家里婆娘打电话。结果一看,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电量也莫名其妙掉了一大半。他气得想摔手机,又舍不得。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影子就立在那儿,不靠近,也不远离。张光能觉得浑身发冷,不是风吹的,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阴冷。他开始觉得头晕,眼皮发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扯他的魂儿,想让他睡过去。
不能睡!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他知道,要是真睡过去,可能就醒不来了。
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死寂,把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是王贵珍打来的!信号居然通了那么一下!
他赶紧接起来,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喂!贵珍!贵珍!老子撞鬼了!”
电话那头王贵珍的声音又急又气,还带着睡意:“张光能你个砍脑壳的!死到哪儿去了?几点了?还不给老子爬回来!又输光了是不是?又在哪个野婆娘被窝里?”
“放你娘的屁!”张光能又怕又气,“老子在老鸹嘴!撞到勾魂鬼了!一个黑影子,一直跟着老子,甩都甩不脱!手机也没得信号!”
“你龟儿子喝麻了说胡话哦?”王贵珍根本不信,“啥子勾魂鬼?我看你是输傻了!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再不回来,门给你锁了,让你睡狗窝!”
“日你臭逼!老子说的真的!”张光能又急又怕,忍不住骂起来,“你个瓜婆娘!老子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那东西就站我前头,瘦得像根竿子,动都不动一下!老子走了半天还在原地!不是勾魂鬼是啥子?”
王贵珍听他声音都变了,不像完全说谎,将信将疑:“你……你真撞邪了?莫吓老子哦!”
“吓你妈卖麻花!”张光能带着哭音,“咋个办嘛!老子不敢动了!”
王贵珍毕竟是个农村妇女,也信这些,心里也毛了。她想起老人传的办法,赶紧说:“你……你骂!用最脏的话骂!朝它吐口水!骂得越凶越好!那些东西怕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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