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小巷纵横交错,像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陈旧的居民楼挤在一起,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刘光才搬进这里纯粹因为租金便宜,他刚找到一份外卖员的工作,需要攒钱。
搬家那天,隔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刘光才瞥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那眼神让他后背发凉——不是恶意,而是某种难以形容的空洞,仿佛那双眼睛后面什么都没有。
“新来的?”一个干瘦的老头提着鸟笼从楼梯走上来,“我住你对门,姓王。”
刘光才点点头,指了指隔壁:“那家住的是?”
老王头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少打听。记住了,晚上别在厨房留吃的。”
“为什么?”
“照做就是。”老头说完就闪进自家房门,落锁声格外响亮。
刘光才没太在意,只觉得是老城区的古怪习俗。他整理房间到深夜,点了份外卖充饥,吃完后顺手将剩菜放在厨房台面上,便沉沉睡去。
半夜,他被一种声音惊醒。
不是响声,而是寂静——那种过于浓重的寂静,连窗外常有的野猫厮打声都消失了。他的房间仿佛被裹进了真空。然后,厨房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像是有人在极其小心地翻动塑料袋。
刘光才屏住呼吸,摸到手机点亮屏幕。他蹑手蹑脚走向厨房,手指按在电灯开关上。
啪。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照见了那个东西。
那是个佝偻的人形,穿着褴褛的灰色衣物,背对着他。它的身体极其消瘦,肩胛骨像刀片般凸出,正在翻弄刘光才吃剩的外卖盒。听到动静,它缓缓转过头来。
刘光才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一张人脸。五官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泡过的画,只有嘴巴异常清晰——一张不断微微开合的嘴,嘴唇干裂苍白。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和白天在门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空洞得令人窒息。
它没有攻击,只是盯着刘光才,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它站起身——动作很奇怪,像是提线木偶——慢慢走向墙壁,就这么融了进去,消失不见。
刘光才愣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
第二天他去敲了老王头的门。再三恳求下,老头才让他进屋。
“你看到的是‘饿死鬼’。”老王头泡了杯浓茶,手指微微颤抖,“不是鬼魂,也不是妖怪,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它们不会伤人,只是...找吃的。”
“它们从哪来的?”
老王头摇头:“老城区总有几家特别穷的,穷到吃不上饭的。有的人饿着饿着就...变了。不是死了,是变成那种东西。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但白天不出门,晚上就出来找吃的。”
“没人管吗?”
“怎么管?它们不害人,就是找点剩饭剩菜。报警?警察来看过,没个所以然...”老王头压低声音,“它们会越来越多。一个楼里有一个,慢慢地就会有三四个。像是会传染。”
刘光才想起那双空洞的眼睛:“怎么预防?”
“晚上别在厨房留吃的。它们吃饱了就不会多待。最重要的是……”老王头严肃地说,“千万别喂它们。不是指剩饭,是故意喂食。老人们说,要是你主动喂它,它就会认定你这儿有吃的,天天来找你。最后它会把你家当自己家,甚至...把你当食物。”
刘光才感到一阵恶心。
当晚,他把所有食物锁进冰箱,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半夜,他又听到了声响。透过门缝,他看到那个身影在厨房里徘徊,翻找着,最后失望地融墙而去。
日子久了,刘光才渐渐习惯。他严格遵守不在厨房留食物的规矩,那东西来了几次找不到吃的,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那个雨夜。
刘光才被雷声惊醒,听到门外有呜咽声。他打开门,发现斜对面的老太太倒在走廊里,身边散落着购物袋。他连忙扶起老人,把她送进屋内。
老太太独居,儿子在外地工作。那晚她突发低血糖,刘光才照顾她到天亮。离开时,老太太紧紧抓着他的手:“谢谢你,好孩子。小心隔壁...它们最近很饿。”
“它们?”刘光才问。
老太太眼神恐惧:“老王头没告诉你?这栋楼里不止一个。最近来了个新的,特别...饿。”
第二天,刘光才下班回家,发现楼道里贴了张通知:附近超市倒闭,老城区唯一便宜的菜市场搬迁,许多居民面临买菜难的问题。他这才注意到,最近楼里的人们确实面色忧愁。
深夜,刘光才被一阵抓挠声惊醒。声音来自厨房。他悄悄走过去,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不止一个饿死鬼。有两个身影在厨房里翻找,其中一个格外瘦削,动作更加急促疯狂。显然,这就是老太太说的“新来的”。
它们找不到食物,开始焦躁。较新的那个突然趴在地上,用鼻子嗅着,然后转向冰箱方向。它慢慢爬向冰箱,把脸贴在缝隙处,不断抽动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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