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远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是一种权力骤然受到绝对力量挑战时的本能反应。他身为摇光东盟特使,行走四方,凭借着赫赫威名,何曾受过如此**裸的、以毁灭为筹码的威胁?
更何况,这威胁来自一个刚刚经历大战、本该摇摇欲坠的“小岛”。
那四艘钢铁巨舰带来的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它们沉默地矗立在怒涛之中,炮口汇聚的能量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四头从远古深渊苏醒的洪荒巨兽,冰冷的视线穿透海风与空间,死死钉在他身上。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焦糊的味道,那是高度凝聚的灵气被狂暴能量电离所产生的异象。杜怀远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护体灵气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身后的银甲护卫更是狼狈,四人结成的战阵灵光在无形的压力下明灭不定,握着法器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们经历过不少战斗,但从未面对过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纯粹以“力”压人的阵仗。
那炮口指向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身,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修为体系和东盟的脸面。
“陆不凡!”杜怀远强自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尖利,“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对抗东盟诏命,驱动此等凶器对抗特使,这是滔天大罪!形同叛逆!联盟绝不会……”
“杜特使,”陆不凡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礼貌性的疑惑,“我想你或许搞错了一件事。”
他向前轻轻踏出一步,仅仅一步,杜怀远和四名护卫却如同受惊的兔子,齐刷刷向后微退,防御姿态更甚。
陆不凡仿佛没看见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诏命,是摇光东盟下的。武器,是我琉璃岛造的。你们说它‘有违天道’,‘威胁安全’,所以要收缴,要我们自废修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四艘巨舰,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可现在,它们就在这里。它们的力量,你也感受到了。那么,问题来了——”
陆不凡的视线重新落回杜怀远惨白的脸上,嘴角那抹笑意变得锐利起来:“当‘天道’和‘安全’的解释权,与维护它的力量,并不掌握在同一个地方时……你猜,是你们的‘诏命’更能定义天道,还是我这些‘凶器’更能……维护我琉璃岛的安全?”
“你……你这是诡辩!”杜怀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不凡,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习惯了一套规则,在那套规则里,摇光东盟的名字就是真理。可现在,有人直接掀了桌子,告诉他,真理只在炮口射程之内!
“是不是诡辩,不重要。”陆不凡收敛了笑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万载寒冰,“重要的是,选择权现在,在我手里。而不是你,杜特使。”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嗡——!
四艘巨舰主炮的能量光芒骤然提升了一个亮度,毁灭的悸动让断崖上的碎石都开始微微震颤、跳跃。海面被无形的力场压得向下凹陷,形成四个巨大的漩涡。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陆不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透过某种方式,传回了那艘悬停的巡天舟,传向可能正在窥视这里的各方势力。
“一,带着你的人,和你那卷可笑的诏书,立刻离开琉璃岛海域。回去告诉摇光东盟,幽冥宗是我陆不凡灭的,武器是我琉璃岛造的。从今日起,琉璃岛事务,由我琉璃岛自行决断。若再有无端指责或逼迫……”
陆不凡的目光掠过杜怀远,看向他身后那艘代表着星殿威严的巡天舟,语气平淡却杀机凛然:“我不介意,让摇光东盟也尝尝,幽冥宗覆灭的滋味。”
杜怀远呼吸一窒,感觉心脏都被那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二,”陆不凡继续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你可以坚持执行你的‘诏命’。试试看,是你和你的巡天舟先把我琉璃岛‘化作焦土’,还是我这几艘不成器的船,先让你们……灰飞烟灭。”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海风呜咽,以及能量汇聚发出的低沉嗡鸣。
杜怀远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身后护卫们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和询问。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出一个“不”字,下一瞬,毁灭性的光柱就会将这里彻底吞噬。什么金丹修为,什么银甲护卫,什么巡天舟,在那样的力量面前,恐怕真的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面子?尊严?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那强行维持的倨傲如同破碎的面具,彻底剥落,只剩下屈辱和后怕。
“……好!好一个陆不凡!”杜怀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今日之事,杜某……记下了!摇光东盟,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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