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审讯室,与厉承骁那个纯白的房间有着异曲同工的冰冷与压抑。
刺眼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将不锈钢桌面反射出冰冷的光。苏晚晴坐在审讯椅上,手腕上没有手铐,但整个空间带来的无形枷锁,却比任何金属都更沉重。
坐在她对面的,是秦峰。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夹克,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苏晚晴小姐,我们再捋一遍。秦峰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根据你的口供,你是被赵恒绑架的受害者,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进行了自卫反击。你用一支‘钢笔’刺伤了一名绑匪,并开枪击中了赵恒的膝盖,对吗?
是。苏晚晴的回答清晰而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秦峰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紧紧地锁着她:那你如何解释,厉承骁先生和他那支装备精良的‘安保团队’,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现场?据我们调查,他们携带的,可是国际上都明令禁止流入民间的军用级武器。
这是一个致命的漏洞。
苏晚晴却并没有像秦峰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她抬起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
秦队长,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艺术学院学生。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在我被绑架、被羞辱、生命只剩下一线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去思考来救我的人是谁,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带了什么武器。我只知道,如果他们不出现,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至于厉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我想,你们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这个受害者。
她将自己从这场风暴中,摘得干干净净。
秦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柔弱无害,但她的逻辑之缜密,心理素质之强大,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她正在用最符合法律逻辑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厉承骁。
苏晚晴知道,从她在那个废弃的厂房里,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单纯地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艺术生苏晚晴,已经死在了那一声枪响里。
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懂得如何在黑暗中生存的苏晚晴。
她必须适应新的规则。无论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还是严谨冰冷的法律规则。她要学会执刀,不仅是在战场上,更是在这种看不见硝烟的审讯室里。
而在另一间审讯室,厉承骁的待遇则正式得多。他双手被铐在桌面上,但气场却依旧强大得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
厉承骁,现场的武器,你作何解释?秦峰的副手,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厉声问道。
厉承骁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的律师会跟你们解释。
那赵恒身上的伤呢?法医鉴定,他全身至少有二十处骨裂和严重的内脏挫伤,这可不像‘正当防卫’。
是他自己摔的。厉承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那苏晚晴开枪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她只是个受害者。枪是我开的,人是我打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承担。厉承骁的声音斩钉截铁,将所有的责任,都毫不犹豫地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要将她,从这场泥潭里,彻底地捞出去。
警局之外,一场看不见的、更为凶险的战争,早已拉开了序幕。
顾言动用了盛世集团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法务部、公关部二十四小时连轴运转。B市最顶级的律师团队,第一时间介入了案件。
然而,这一次的对手,远不止是铁面无私的秦峰和那看似清晰的法律条文。
一股更为庞大而阴冷的势力,正在暗中集结,试图将这把火,烧得更旺。
厉氏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内,一个与厉承骁有几分相像,但眼神更为阴鸷的中年男人,正悠闲地品着一杯顶级的蓝山咖啡。他就是厉承骁的二叔,在当年的权力斗争中意外身亡的厉承安的亲弟弟——厉承业。
这些年,他一直在厉承骁的光芒下隐忍蛰伏,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二爷,都安排好了。他的心腹低声汇报道,我们已经联合了公司里那几位对厉承骁早就心怀不满的老家伙,他们会以‘集团声誉受损’为由,向董事会施压,要求罢免他的CEO职位。
赵恒那边的线也搭上了。当年受过他‘恩惠’的几位,现在都已经身居高位。他们已经打了招呼,要求警方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此案,必须办成铁案。他们怕赵恒的账本落在厉承骁手里,更怕厉承骁出来。
林家那边呢?厉承业慢条斯理地问。
林卫东已经放话,如果厉承骁不能给林安雅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不仅会撤资,还会联合几家外资,对盛世集团的股价进行全面狙击。
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公司内部、政商两界、乃至资本市场,悄然张开,目标只有一个——将那个不可一世的商业帝王,彻底拉下神坛,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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