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风裹着冷雨,顺着后巷的砖缝往林默领口里钻。
他蜷在那张褪了皮的旧沙发上,防水袋里的平板屏幕泛着幽蓝的光,映得眼尾泛红。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七份病历像七把刀,刀刀扎进他心口——全是“急性神经退行性衰竭”的死亡诊断,系统里标着“自费营养支持”,可药房出库单上“T-7改”的字迹却像血,渗进纸背。
“妈。”他喉咙发紧,指腹轻轻抚过屏幕上“林秀英”三个字,那是母亲病历里才有的娟秀字体。但他突然注意到,病历首页的编号被人用橡皮擦过,隐约露出底下的“实验体7”字样,墨迹与楚怀瑾的签名同出一辙。
突然,监控画面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闪过,凌晨两点的冷库,男人提着没登记的冷藏箱,胸牌反光处“周砚”二字若隐若现。林默的呼吸猛地一滞,平板差点砸在膝盖上——这是母亲的主治医生,也是当年把母亲推进太平间的人。但画面角落,冷藏箱的锁扣上挂着个三角梅挂坠,与沈清棠花店的镇店花饰一模一样。
“这么晚了,要进来喝杯热牛奶吗?”
带着睡意的声音像根软绳,轻轻勾住他紧绷的神经。
林默抬头,沈清棠裹着淡绿睡袍站在花店门口,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完澡。但他的“痕迹追踪”能力突然启动,视野里浮起淡金色的轨迹,从她的睡袍下摆延伸到后巷的垃圾桶,轨迹里混着极细的金属屑——是监控设备的零件。
暖黄的灯光从她身后漏出来,在雨幕里晕成一团雾,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备用U盘,又摸了摸贴胸的母亲遗照,喉咙动了动:“不冷。”
“撒谎。”沈清棠弯腰捡起他脚边的皱报纸,蹲在他面前。报纸上刊登着怀瑾基金会的慈善晚宴照片,楚怀瑾身边站着的女人,眉眼与沈清棠有三分相似,胸针是朵铂金三角梅。
她的手碰到他冻得发木的手背时,林默下意识缩了缩,却被她攥得更紧:“手冰得像块铁。”话音未落,她已经拽着他往店里走,“热牛奶在炉子上温着,你再犟,我就把你按在壁炉前烤袜子。”
林默被推进暖烘烘的花店时,鼻尖萦绕着洋甘菊的香气。但他注意到,壁炉里的灰烬没清理干净,里面混着些未烧透的纸片,拼凑起来能看见“清脑计划”四个字。
他盯着沈清棠转身去倒牛奶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帮她抢回被基金会强占的店面——那时她也是这样,被推搡着摔倒在泥里,却咬着牙把最后一束玫瑰递给哭着要花的小女孩。可现在想来,那小女孩的发绳上,也系着同款三角梅挂坠。
“喝。”沈清棠把马克杯塞进他手里,杯壁的温度顺着掌心往上爬,“喝完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医院排班。”
林默低头抿了口牛奶,甜香在舌尖漫开。但他的末眼突然发烫,眼前闪过画面:沈清棠在厨房往牛奶里加东西,瓶子上写着“镇静剂”,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给黑鸦的消息:“鱼已入巢。”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喉结动了动:“清棠,明天...可能会有麻烦。”
“我知道。”她替他把滑落的防水袋摆正,“但你要的不是‘可能’,是‘证据’。”她的指尖划过防水袋,留下极淡的划痕,像在标记位置。
这一夜他没睡踏实。天刚擦亮,林默就套上洗得发白的保洁服,口袋里装着老吴昨天塞给他的橡胶手套——那是档案室碎纸机旁捡的,指尖还沾着墨粉。但他用“痕迹追踪”扫过,墨粉里混着荧光颗粒,是基金会专用的追踪标记。
医院档案室的霉味混着消毒水味,熏得人鼻子发酸。老吴蹲在碎纸机旁,见他进来,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脚边的纸箱。林默弯腰搬箱子时,瞥见箱底压着半叠泛黄的病历——“死亡原因”栏被红笔粗暴划掉,原字迹透过来,是“脑脊液异常”。但病历夹里夹着张便签,是老吴的字迹:“别信沈清棠,她爸是基金会的元老。”
他心跳猛地加快,装作整理纸箱,指尖快速扫过手机摄像头,把病历内容扫进云盘。但扫描到最后一页时,屏幕突然弹出加密提示,密码框里自动填充了“719”——母亲的忌日,显然是有人提前设置好的。
“非授权人员不得滞留!”
巡查护士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档案室的寂静。林默手一抖,半叠病历散在地上。老吴“哎”了一声,弯腰帮他捡,粗糙的手掌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这是他们约好的“危险”暗号。但林默注意到,老吴的袖口沾着新鲜的玫瑰花瓣,与沈清棠花店的品种相同。
林默低头把病历塞进纸箱,抬头时眼眶泛红:“姐,我是新来的,吴哥让我清废纸...”
“跟我来。”护士皱眉看了眼碎纸机,“张主任刚说要加量,你们俩今天必须把这季度的旧档全处理完。”她转身时,老吴冲林默挤了挤眼,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记下来,别硬来”。但林默用余光瞥见,护士的工牌背面贴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碎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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