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二分,宁心所外围的梧桐叶上还凝着露珠。
穿清洁工制服的林默弯腰调整消毒车的滚轮,后腰的干扰器贴着皮肤微微发烫,绿灯在藏青色工装下忽明忽暗。他余光扫过三米外的电子围栏——B区通风口就在围栏内侧,金属格栅被晨雾浸得发暗,像只蛰伏的眼睛。
"叮——"裤袋里的紫鸢尾干花突然轻颤,那是沈清棠用旧书纸包着送他的,说是"给晚晚的勇气"。林默喉结动了动,装作检查车底,指尖摸进夹层,将花束抽了半寸出来。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鸢尾的苦香窜进鼻腔,他闭眼催动"吞噬吸收·血脉共振"——这次没有血缘羁绊,有的只是三个月前剧本杀馆里,他和苏晚扮作"生死恋人"时,她握着他手说"我信你"的温度。
耳尖突然嗡鸣。像是隔着层毛玻璃,他听见模糊的哼唱声,尾音发颤,是《夜来香》的调子。苏晚总说这歌俗,但上次在她的剧本杀店,她喝了半杯梅子酒,抱着尤克里里哼的就是这个。
林默睫毛猛地一颤,消毒车的扶手上被他捏出白印——那哼唱声里夹着咬字不清的呜咽,像有人在拿钢丝勒着喉咙唱。更诡异的是,这声音并非来自宁心所内部,而是从围栏外的梧桐树梢传来,顺着晨雾绕进他的耳朵。他下意识抬头,却见一片梧桐叶缓缓飘落,叶面上竟用红墨水画着个极小的鸢尾花图腾,与苏晚剧本杀店的店徽一模一样。
"苏晚。"他低念一声,喉间发涩。指尖的干花突然剧烈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未知的频率,后腰的干扰器绿灯骤然转红,发出一阵极轻微的蜂鸣——这是被监测到的预警。林默心头一紧,迅速将花束塞回夹层,推着消毒车缓步离开,余光瞥见围栏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背影竟有几分像沈清棠。
上午十点零三分,宁心所评估室的单向玻璃蒙着层灰。
小音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合成音频的电子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刺耳:"2023年5月17日,你通过加密邮箱向境外IP发送'城市神经网格'数据......"
"疼吗?"苏晚突然开口。她垂着眼看掌心,指甲在肉里掐出月牙形的红痕,"我是说,说谎的时候。"
小音的手指顿在播放键上。
"你说我泄露机密,可你知道'神经网格'真正的用途吗?"苏晚猛地抬头,眼底的雾色被血光刺破——她不知何时咬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檀木桌上,绽开一朵歪歪扭扭的花,"它不是监测城市安全的,是监测像我这样'不听话'的人。监测我们的脑波,监测我们的心跳,监测我们什么时候会......"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珠,"什么时候会想起自己是谁。"
小音的瞳孔缩了缩。这个本该在催眠中浑浑噩噩的女人,此刻眼神亮得惊人,像把淬了毒的刀。她下意识去摸耳后的通讯器,却听苏晚轻笑一声:"你慌了。因为你也不知道,对吧?你只是执行命令的傀儡,连自己在维护什么都不清楚。"
苏晚的指尖突然指向单向玻璃的右上角,那里有个极其隐蔽的针孔摄像头,"你以为楚怀瑾真的信任你?他让你监测我的脑波,不过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觉醒者'的后代。你耳后那枚通讯器,不仅是监听设备,还是枚微型炸弹,只要你有半点异动,他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小音浑身一僵,手停在耳后。她想起三个月前,楚怀瑾确实说过她的家族有"特殊基因",当时她只当是随口一提。苏晚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信?可以看看通讯器的背面,是不是刻着个'瑾'字,旁边还有个极小的爆炸符号。"
小音颤抖着取下耳后通讯器,翻面一看,果然如苏晚所说。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指尖的通讯器险些滑落。
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通风管道里落满灰尘。
林默蜷着背往前挪,膝盖蹭过锈蚀的铁皮,疼得他倒抽冷气。方才围栏外的异动让他心有余悸,沈清棠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绝不可能背叛他们,难道是被楚怀瑾控制了?
他摸出紫鸢尾的干花瓣,沾了沾指尖的血——方才爬管道时被钉子划破的,倒省得咬破手指了。"苏晚,听着。"他对着通风口的格栅低语,呼吸在金属表面凝成白雾,"今天是小满生日,清棠烤了蜂蜜蛋糕,她非说要等你教她插蜡烛。你上次说要教小满折鸢尾花,说要......"他喉咙发紧,"说要带她去江边看萤火虫。"
花瓣混着血珠被念力托着,顺着送风系统的气流缓缓飘远。林默盯着手表——通风口到七号房的距离,按风速计算,应该......裤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实时监控的提示音。他点开视频,画面里的七号房,苏晚正仰头望着通风口,碎发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砰"地砸向天花板的摄像头,玻璃碴子飞溅的瞬间,她的嘶吼混着电流声炸响:"我的名字是苏晚!不是'实验体7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