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档室的冷气裹着陈纸味涌出来,林默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金属档案柜在手电筒光束下泛着冷硬的光,2015-2020年的标签像道伤疤,嵌在最下层的柜门上——那是楚怀瑾发家史的隐秘角落,也是老谭上周在茶水间,用残肢敲着桌面暗示他“该去看看”的地方。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2015”的金属标签,指甲盖刮出的细响在空荡的密档室里格外清晰。抽屉拉开的瞬间,霉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飘出来——那是父亲林正南生前最爱的香,每年清明他都会在灵前点上一炉,此刻却突兀地缠在泛黄的文件上。
第一份文件的封皮狠狠刺进眼底:“林氏药业并购协议”。林默的手指在“林正南”三个字上顿住,指腹能摸到纸张被反复摩挲的毛边。三年前父亲突发心梗去世时,灵堂的遗像里,男人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胸口别着“林氏药业总经理”的胸牌,那枚胸牌的边角磨损程度,和协议上签名旁的压痕竟莫名契合。
“不可能。”他喉咙发紧,文件纸页在指尖簌簌作响。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反复说着“是假药”“别信楚家”,当时他只当是老人弥留之际的胡话,直到此刻看见协议附件里“原料药替换清单”上的红章——那是楚怀瑾旗下药厂的印鉴,日期恰是父亲“心梗”前一周。
林默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签名处。“痕迹追踪·字迹残印”的能力在掌心发烫,这是他签到第17天解锁的权限,能透过纸张压痕还原原始笔迹。闭着眼的瞬间,两道字迹在脑海里重叠:第一遍是楚怀瑾遒劲的行楷,笔锋凌厉如刀;第二遍是“林正南”的签名,歪歪扭扭像小学生描红,且最后一笔的收锋处,有个极细微的弯钩——那是父亲中风后握笔才会有的痕迹,可父亲“心梗”前从未中风过。
他猛地睁眼,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得眼眶发红。压痕里“楚”字的最后一捺,和慈善晚会上楚怀瑾题字时,故意露出的笔锋分毫不差。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文件末尾的页码处,有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指印,指腹位置有块月牙形的茧——那是长期握假肢关节才会留下的痕迹,和老谭左手的茧一模一样。
“咔嗒”。金属碰撞声突然响起,林默差点把文件掉在地上。他迅速将手机塞进档案袋夹层,抬头正看见老谭扶着门框,左腿的假肢在地面敲出规律的响,节奏却比平时慢了半拍——那是他们约定的“有异常”信号。
“监控盲区还有七分钟。”老谭的声音很哑,目光扫过文件时,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假肢的膝关节。林默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假肢的金属接缝处,竟嵌着半枚熟悉的怀表链——那是父亲传给林默的成年礼,去年“整理遗物”时明明已经丢失。
林默喉结滚动两下,把文件塞回抽屉时,故意弄乱旁边的档案——这是约定的“被翻动”标记,也是老谭昨晚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的“引蛇出洞”计划。但此刻他心里发沉:老谭早就看过这份文件,甚至可能参与了当年的事。
他站起身,西装内袋的徽章硌着心口,那是楚昭今早给的B级权限徽章,背面刻着极小的“YS”字样。“谢谢。”林默的声音有些干,目光停在老谭虎口处的机械表压痕上——那表是父亲送的,表盘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可老谭的表早就不见了。
老谭没接话,转身时假肢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林默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茶水间的场景:老谭用残肢帮他捡笔时,假肢的指尖不小心勾到了他的领带,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动作其实是在他领带上贴了个微型芯片——此刻芯片正在衬衫里微微发烫。
上午九点的封装间飘着松香味,火漆融化的味道混着纸张的气息,让人有些头晕。林默刚把最后一叠文件捆好,小雯就踩着细高跟冲进来,手里的清单纸页哗啦作响,化着浓妆的眼睛亮得过分:“林哥!今晚有特别任务!”她把清单递过来,指尖在“林正南”三个字上顿了顿,指甲盖涂着暗红的甲油,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嘴唇的颜色。
“楚总说要送一份给‘已故董事’的追责文书——是林正南!”小雯的声音压得很低,香水味混着松烟味直往林默鼻子里钻。林默的指尖在火漆印上一滑,滚烫的蜡油粘在指腹,他却没觉得疼——清单的背面,用铅笔轻轻描了个月牙形的标记,和父亲怀表的表盖图案一模一样。
“给死人的文件......也能送?”他抓起湿布擦手,目光盯着小雯马尾辫上的发绳——那是林氏药业老员工家属才有的纪念款,蓝色的绳结上绣着“林”字,小雯一个刚入职半年的新人,怎么会有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雯凑过来,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楚总说上面要确认死人有没有翻身的可能。”她顿了顿,故意把清单往林默面前递了递,让他看清背面的铅笔印,“我听财务的姐说,去年送过给张副总,结果张副总儿子第二天就被取消了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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