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在门把上顿了半秒。
封装间的门禁系统凌晨五点才会解除权限,这个点能进来的,除了他安插的老谭——理论上,不该有第二人。但他指尖触到门把时,分明感觉到金属下面藏着细微的震颤,像有电流在里面跑。
他垂眸扫过腕表,六点零三分,比约定时间早了七分钟。老谭从不迟到,更不会提前——三年前替他挡刀时,这人连中三枪都没乱过节奏。
门内的“咔嗒”声又响了一声,这次更清晰,像是金属模具与石质台面碰撞的轻响,却比正常碰撞多了半秒延迟。林默忽然想起老谭左腿的假肢,那是钛合金做的,敲在石面上该是脆响,不是这种发闷的声。
林默后退半步,鞋跟碾过地面的细尘,突然屈指叩了叩门板:“老谭?”叩门的节奏是他们约定的“安全码”——两轻一重,对应老谭当年挡刀的三处伤口位置。
门内的动静戛然而止。
三秒后,锁芯转动的轻响传来。
门开一线,老谭的半张脸探出来——左眼蒙着块褪色的蓝布,露出的右眼里布满血丝,左腿的假肢在门框上磕出一声闷响,只是那闷响里,混着极轻的“滋滋”声,像电线接触不良:“林先生,您来得早了。”
林默侧身挤进门内,反手锁上密码锁时,指尖故意蹭过老谭的假肢。金属表面比平时凉,而且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新的划痕——老谭的假肢从不离身,划痕不可能是意外弄的。
封装间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靠墙的熔蜡炉还泛着余温,石质操作台上摆着三副火漆模具:麒麟、玄鸟、饕餮——楚氏密件的三种封纹,对应不同等级的机密。但玄鸟模具的喙部,多了个针尖大的凹点,那是他昨天特意做的标记,现在却不见了。
“昨夜沈老三送来的仿制品。”老谭掀开工作台下的铁板,露出个半米深的夹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份文件袋,封蜡颜色与楚氏专用的“玄鸟纹”分毫不差,“蜡料用的是您给的样本,连蜡芯里的金丝都复刻了。”他说话时,右手始终按在夹层边缘,指节泛白,像是在藏什么。
林默蹲下身,指尖抚过最上层的文件袋。蜡面还带着微微的温度,是刚冷却的,但温度分布不均——正常熔蜡冷却该是边缘先凉,这袋却是中间凉、边缘热,像是被人二次加热过。
他从内袋摸出共振箔片,那是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边缘还留着沈老三用微型刻刀雕出的纹路:“热感应频率校准到27.3赫兹?”他问这话时,余光盯着老谭的右手——老谭的拇指下意识摩挲着食指第二关节,那是他被楚昭的人拷问时留下的习惯,只有听到“频率”“校准”这类词才会这样。
“校准了三次。”老谭的假肢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奏,只是那节奏比平时慢了半拍,“您说要让夜尊的检测系统捕捉到共振,又查不出来源——这箔片的材质是我从报废的核磁共振仪里拆的,磁场干扰能维持十二小时。”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块擦布,擦了擦操作台,却故意把布角垂到夹层里,像是在传递什么。
林默将箔片轻轻贴在文件袋夹层,用指甲压了压边缘时,突然摸到夹层底部有个凸起——是枚微型监听芯片,型号和楚昭办公室用的一模一样。他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等会小雯来,会说楚昭要我亲自盖火漆。”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老谭蒙着蓝布的左眼——那蓝布下面,其实藏着个微型摄像头,是他三个月前偷偷给老谭装的,现在却被人换了方向,正对着操作台,“您等会找借口离开,别让她看见。”
老谭刚要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咔嗒”——
封装间的门禁提示音响起。
林默瞬间直起身,将夹层铁板原样扣上时,故意用手肘撞了下老谭的假肢。“滋滋”声更明显了,他确定,假肢里藏着楚昭的监听设备,而且老谭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门被推开的刹那,小雯抱着台摄像机撞了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林哥!楚总刚在群里发消息,说今晚所有密件必须由你亲手加盖火漆,还要全程录像!”她的声音带着雀跃,像只扑棱棱的麻雀,只是说话时,左手始终攥着摄像机的背带,指节发白——那台摄像机是楚昭专用的,镜头旁边有个红色的录音灯,此刻竟亮着,而正常开机不该亮。
林默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夜的蜡渍,混着点淡粉色的血渍——前晚他捡平板碎片时,明明看到她的手没受伤,而且这血渍的颜色偏暗,像是放了几个小时的,根本不是新鲜伤口。
“这是信得过我。”林默接过摄像机,指尖在开关上虚按——他摸到摄像机底部有个微型接口,插着枚陌生的U盘,不是公司的制式,“小雯,麻烦把熔蜡炉预热到180度,我记得楚总说过,温度低了蜡面会有裂纹。”180度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楚怀瑾当年教过他,遇到楚昭的人试探,就提这个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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