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梯门开的刹那,冷白的光像把刀劈下来。
林默闻到消毒水混着机油的气味——B1层的安保室总爱把紫外线灯开得太亮。
"林助理。"穿黑制服的安检员举着金属探测器,目光扫过他捧着的三个文件袋,"按流程,先过机。"
林默垂眼,看传送带吞走文件袋。最底下那个边角微微翘起,露出半枚火漆印——那是他要调包的"制药线股权变更书"。金属探测器扫过他锁骨时发出轻鸣,他配合地解开第一颗纽扣,露出里面的银链:"家传的平安锁。"
安检员的手顿了顿,突然有个甜腻的女声从身后飘来:"张哥,林助理是楚总跟前的红人,哪用这么严?"
小雯踩着细高跟挤过来,齐肩卷发在灯光下泛着栗色。她手腕上的串珠镯子碰在安检台上,叮铃作响。林默瞥见她指甲缝里的红色蜡渍——和文件袋上的火漆颜色一模一样,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那蜡渍边缘沾着极细的蓝色纤维,与他今早放在楚昭办公室笔筒里的特种信纸材质完全一致。
"小雯。"他低头,声音放软,"不是说今天你跟财务对账单?"
"对完啦!"小雯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趁安检员转身调监控的空档,快速塞进他掌心。纸页边缘带着体温,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信使七点准时到,走完流程大概十分钟——楚总在顶楼用望远镜看着呢。"
林默的指腹擦过她指尖,触到一层薄茧。这姑娘最近总往档案库跑,说是帮楚昭整理旧文件,可老谭说她翻的都是三年前慈善基金会的捐赠记录;更反常的是,昨天他在茶水间撞见小雯给楚昭递咖啡时,杯底贴着张只有他们"星火"成员才懂的暗号纸条——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看错,此刻那薄茧的触感却让他脊背发凉:小雯的虎口茧子,和他当年练拆装微型追踪器磨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他不动声色把纸条揉成小团,塞进袖扣缝隙。传送带吐出文件袋时,他注意到火漆封上的裂纹——刚才过机时传送带速度太快,挤压导致的。但安检员只扫了眼封章完整性,便挥挥手放行。林默捧着文件袋往货梯走,袖扣里的微型采样器轻轻刮过最上面那个火漆印,一粒蜡屑落进领带夹层。他想起上午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楚昭说这批火漆是德国定制,遇热变软但不留指纹,原模二次密封才能看不出破绽——可小雯指甲缝里的蜡渍,分明是用复刻模压出来的,边缘带着细微的气泡。
六点五十分,停机坪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林默站在边缘,看远处云层里漏下最后一线夕阳。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时,他摸了摸内袋——伪造文件还在,金属追踪器贴着皮肤,烫得像是要烧穿血肉。
黑袍信使走下舷梯时,林默数清了他的步数:十七级台阶,每步间隔半米。对方全程垂着眼,只在接过文件袋时抬了下下巴——眼尾有一道月牙形疤痕,像被某种尖锐器物划的。这道疤痕林默太熟悉了:三年前在东南亚追查楚氏假药时,那个毁了半张脸的中间人,眼尾就有一模一样的印记,后来那人被"夜尊"的人灭口,尸体至今没找到。
"三份。"林默把文件袋递过去,指尖刻意抖了抖,"您过目。"
信使的手指像冰锥,捏着文件袋逐一翻转。火漆封在他掌心停了三秒,林默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直升机的轰鸣——他突然注意到,信使左手无名指第二节有个环形压痕,是常年戴特制戒指留下的,而那戒指的款式,和楚怀瑾生前常戴的那枚墨玉戒,轮廓完全吻合。
直到对方点头,他才敢松口气——原模仿制的蜡印,连纹路都和楚昭办公室的印章分毫不差。舱门关闭的瞬间,林默踉跄一步。文件袋"啪"地摔在地上,最上面那个滚到信使脚边。他弯腰去捡时,手背擦过对方皮鞋——是手工定制的,鞋跟磨损痕迹显示主人习惯右脚发力,更关键的是,鞋舌内侧绣着个极小的"瑾"字,那是楚怀瑾的专属标记。
"对不起......"他声音发颤,"手太冷了......"
信使没说话,弯腰捡起文件袋。林默的拇指在文件袋底部快速一按,微型追踪器便贴了上去。那东西只有芝麻大小,混在磨毛的牛皮纹里,除非用放大镜根本看不出来。可就在他起身时,信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林助理,楚总让我带句话——'老地方见'。"
林默的后背瞬间僵住。"老地方"是他和老谭接头的暗号,除了"星火"核心成员,没人知道。他强装镇定:"您......您记错了吧?楚总没跟我提过。"
信使冷笑一声,眼尾疤痕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别装了,沈老三的印刷厂,老谭的值班室,还有你藏在出租屋天花板里的'清道协议'备份——我们都知道。"说完,他转身登机,舱门关闭的瞬间,林默看见他领口露出半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夜尊"的骷髅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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