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市政广场。
天光初透,薄雾未散,十万束花已在广场中央静静铺开,如一片无垠的雪原。花瓣上凝着露水,在晨光中闪烁,像无数双含泪的眼睛。风过处,晚香玉、白菊、雏菊的香气交织升腾,弥漫整座城市的心脏。
老梁拄着拐杖走在最前,身后是七位银发斑白的退伍老兵。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线虽垮,步伐却整齐如刀切——每一步都踩着当年阅兵式的正步节奏,只是少了枪托的重量。手电筒的光柱斜射地面,八道光连成一条笔直的光路,仿佛为逝者引魂,也为生者开道。拐杖头敲击地面的“笃笃”声,混着脚步声,在薄雾里敲出沉稳的节拍。
小阳紧随其后,身上套着哥哥阿杰那件宽大的皮夹克,袖口残留的干涸血迹已发黑,却被她用白菊花瓣细细盖住。她手里握着那根曾沾满敌人鲜血的棒球棍,如今缠满了洁白的花束,花枝柔韧,却压不住棍身沉甸甸的重量——棍心里藏着阿杰昏迷前塞给她的U盘,裹在防水布中,硌得她掌心发疼。
“我哥要是醒了,会骄傲的。”她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让老梁脚步一顿。老人没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掌心触到小阳后背时,老梁指节微缩——他摸到了棍身里硬物的轮廓,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那一瞬,小阳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在街头厮混、靠拳头活下去的野丫头。她现在,是守护者,守着哥哥的念想,也守着藏在花与棍里的秘密。
镜头扫过人群——老人、学生、白领、外卖员……无数手机屏幕亮着同一幅画面:一张潦草却认真的儿童画。画上是个扎辫子的小女孩,站在铁门后,手里举着一张纸,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我想回家。”那是小芽的笔迹,只是没人注意,画里铁门的花纹,其实是半圈模糊的图腾,像蛇在缠绕什么。
苏晚坐在城郊一辆改装过的监控车内,十块屏幕同时跳动着数据流。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红唇微抿,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屏幕右下角,一个隐藏窗口正运行着加密程序,追踪着某条境外IP——那是她凌晨破解的“夜尊”外围网络,本以为能摸到核心,却只截到一段乱码。“三百二十个直播账号同步在线,平台热度突破临界值,警方信号干扰强度下降70%。”她忽然抬头,声音压得极低,“林默,他们放开了信道……但这信道太‘干净’了,像故意留的门。”
车外高台上,林默伫立如松。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身形瘦削却挺拔。风吹起他的发,露出额角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母亲去世那晚,他跪在医院走廊撞墙留下的。只是没人知道,那道疤下,藏着一枚极淡的印记,与小芽画里的图腾,是同一纹路。
他闭上眼。【吞噬吸收·意志共燃(强化)】的能力瞬间激活。一股温热的气流自丹田涌起,沿着经脉奔腾而上,直冲眉心。他的“末眼”睁开,不再是孤独窥见死亡的窗口,而是能将真相传递出去的火炬。可就在视野展开的刹那,他忽然皱眉——人群里,有个穿灰色卫衣的人,正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却始终对着他的后背,而非广场的花束。
“来。”他低声道。沈清棠第一个冲上台阶,素手轻握他的掌心,温润如春水。指尖相触时,沈清棠忽然捏了捏他的掌心,眼神示意他看向左侧——那里,一栋写字楼的窗口,正有个黑影用望远镜观察,镜片反射的光,恰好落在林默的末眼视野里。
紧接着,苏晚紧随而至,指尖微凉,却坚定如铁。她将一个微型耳机塞到林默耳后:“刚才截的乱码解了,是坐标,指向市立医院的太平间。”两人站在他两侧,如双翼护持,却都在悄悄用余光扫视四周——他们都察觉到,这场“意志共燃”,似乎早被人预判。
老梁带着七名银发队员踏上最后十级台阶,八人围成半圆,十掌相贴,掌心相抵,血脉相连。就在掌心完全贴合的瞬间,老梁的拐杖忽然“咔”地轻响,杖头的橡胶套脱落,露出里面的金属芯,芯里藏着一张折叠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身边站着个小女孩,手里举着和小芽一模一样的画。“阿月,该醒了。”老梁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刹那间——
百万直播观众的屏幕猛地一黑。随即,画面切换。他们“看见”了。末眼视野开启。
监控室中,周砚舟暴怒拍桌,青筋暴起,怒吼声未出,画面却已同步浮现他未来的轨迹——一条猩红的行动路线自他脚下延伸,穿过走廊,右转B区,直抵B3地下室。路线末端,标注着一行冰冷小字:【警报触发时间:08:12】。可现在,才七点五十五。
所有人都“看见”了未来。看见了那个藏匿小芽的地下密室,看见了铁门上的电子锁编号,看见了通风口外那束被踩碎的白雏菊——和小芽偷偷塞出的半张画纸。但林默的末眼却捕捉到了不一样的细节:密室墙角,有个极淡的粉笔印记,是个“月”字,与老梁照片上女人的工牌名字,一模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