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渊底,永恒的昏暗中,时间如同凝固的黑色琥珀。
林默盘膝而坐,身体如同一座沉寂的火山。暗金与赤红交织的剑骨裸露在破碎的焦皮之下,表面流淌着微弱的混沌灰芒。每一次深沉的呼吸,都如同风箱鼓动,将四周浓郁到化不开的剑煞罡风强行吸入体内!那些无形无质、却锋利如亿万刮骨钢刀的煞气,被他运转到极限的《薪尽剑鸣诀》强行捕捉、拖拽,如同百川归海,汇入丹田那濒临破碎的混沌道基气旋之中。
“呜——嗡——”
气旋旋转得异常缓慢、沉重,每一次转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中心那点微弱的混沌本源,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明灭不定。狂暴的剑煞与体内残存的地火莲子本源疯狂冲突、绞杀!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无时无刻不在穿刺着他的神魂和每一寸骨骼!体表的裂痕在煞气的侵蚀下,渗出丝丝缕缕带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血珠,瞬间又被高温蒸腾成血雾,缭绕在他周身,更添几分凶戾。
他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彻底崩碎,神魂被万剑穿心,化为这葬剑渊无数枯骨中的一具!
离火剑灵意念沉寂,如同陷入最深的休眠,仅有一丝微弱的本能悸动,渴望着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林默紧闭的暗金瞳孔骤然睁开!两道锐利如实质的精芒刺破昏沉的空气!
成了!
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终于在那坚韧到非人的意志和《薪尽剑鸣诀》的强行引导下,达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点!混沌道基气旋虽然依旧布满裂痕,旋转缓慢,却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一丝丝全新的、更加凝练、带着混沌包容与剑煞锋锐双重特性的灰色源气,艰难地从气旋边缘滋生、流淌,开始缓慢修复着被摧残殆尽的肌体,滋养着布满裂痕的暗金剑骨!
力量!一种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凶戾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凶兽,在他残破的躯体内缓缓苏醒!虽然总量远不如吞噬魔猿前那般磅礴,但其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默缓缓抬起覆盖着暗金剑骨的右手,五指张开,感受着指尖流转的、如同实质刀锋般的灰色源气,嘶哑低语:“混沌剑煞源气这便是绝地中淬炼出的新生之力么”
他低头看向插在身旁灰烬中的离火剑骸。残破的剑身依旧黯淡,但当他将一缕新生的混沌剑煞源气小心注入剑柄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剑鸣响起!离火剑骸那布满裂痕的暗红剑身上,一道极其细微的、带着灰蒙蒙色泽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悄然浮现、延伸!虽然转瞬即逝,却让林默心头狂震!
“离火?” 他意念尝试呼唤,剑灵依旧沉寂,但剑身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缕全新的源气触动,开始缓慢复苏!
希望!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
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踩踏灰烬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林默浑身汗毛倒竖!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暗金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猛地转头!
昏暗中,一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那人身材异常高大、枯瘦,穿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被剑煞罡风侵蚀得千疮百孔、如同破麻袋般的灰色长袍。一头灰白夹杂的乱发如同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硬、布满污垢和风霜刻痕的下巴。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踉跄,仿佛喝醉了酒,又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斜背着一柄巨大的、几乎与他身高相仿的黑色重剑!剑身宽厚,无锋无刃,布满了斑驳的暗红色锈迹和无数细密的撞击凹痕,仿佛经历了千万次惨烈的厮杀!剑柄被厚厚的、早已变成黑褐色的污垢包裹,隐隐透出暗红。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那柄无锋重剑和那枯瘦身影上散发出来。那不是纯粹的死亡,而是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混杂着疯狂、痛苦、绝望、以及一丝极度内敛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剑意!仿佛他本身,就是这葬剑渊无尽煞气与悲鸣的一部分!
神秘剑修脚步在距离林默十丈外停下,乱发下似乎有一道浑浊、麻木的目光扫过林默和他身旁的离火剑骸,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着浓重的、梦呓般的迷茫:“又一个送死的?骨头挺硬烤熟了吗?”
话语颠三倒四,疯疯癫癫。
但林默的心脏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极度危险!这感觉,比面对骸骨魔尊时更甚!骸骨魔尊是冰冷的死亡主宰,而眼前这人,是混乱与疯狂的毁灭源头!
林默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右手闪电般握住了离火剑骸的剑柄!新生的混沌剑煞源气在暗金剑骨中疯狂奔涌!他强压着逃离的本能,嘶哑开口,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前辈是谁?晚辈误入此地并无冒犯之意”
神秘剑修似乎没听见林默的话,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林默裸露的、暗金与赤红交织的剑骨,尤其是骨骼上那些细微的、如同天然符文的裂痕纹路。他歪着头,乱发晃动,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困惑和逐渐升腾的暴戾:“骨头上的花纹好眼熟啊像是老朋友画的?不对不对是偷来的!小偷!把我的花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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