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剑芒敛去,离火剑身上流淌的熔岩光泽缓缓沉入那些深邃的裂纹之中,只余下冰冷的金属触感。剑柄末端,那个鸽卵大小的暗红色晶石凹槽,如同熄灭的火山口,深邃而空荡。林默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拉扯着断裂的筋脉。左腿伤口处,被弩矢擦过的地方,原本被源气强行压下的麻痹和灼痛感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疯狂反噬,顺着经络向上蔓延,整条左腿都开始变得沉重、迟钝,甚至失去部分知觉。
丹田之内,混沌气旋的旋转明显迟滞、黯淡,方才那两式“焚星”剑诀,几乎抽干了他刚刚突破炼气三层所积攒的源气。透支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与腿上的剧毒内外夹击。
他不敢在原地停留。强忍着几乎要撕裂意识的眩晕和腿上的剧痛,林默迅速在三个劫道者焦糊或冰冷的尸体上摸索。收获寥寥:三个劣质储物袋,里面加起来不过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气味刺鼻的劣质解毒丹和回气散、一些干粮、几件破烂的凡俗武器和一些零散的金银。聊胜于无。
林默 将东西一股脑塞进自己怀里,眼神扫过四周寂静的山林,警惕未消 :“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血腥味…会引来麻烦…”
他咬紧牙关,将离火剑重新用布条紧紧缚在背后。冰冷的剑脊贴上皮肉,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流和剑意再次传来,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抚慰着他后背的旧伤,甚至隐隐牵制着左腿毒素的蔓延速度。这奇异的感觉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林默 心中低语 :“离火…你也在帮我么?谢了…”
辨明方向,林默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一步一挪,艰难地朝着东北方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和浸透冰水的棉絮上,麻痹与剧痛交织,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不敢动用源气疗伤或赶路,丹田的气旋如同干涸的泉眼,需要时间恢复涓滴。此刻任何一点额外的消耗,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墨绿色的林海。就在林默感觉体力即将耗尽,左腿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至大腿根时,前方一处被藤蔓半掩的陡峭山壁引起了他的注意。山壁底部,似乎有一个狭小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天然裂缝,里面黑黢黢的,透着一股阴凉干燥的气息。
林默 眼睛一亮 :“山洞…天不绝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几乎是爬行着挪到裂缝前。仔细感知片刻,确认没有危险妖兽的气息,这才侧身挤了进去。裂缝内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向内延伸数丈后,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过丈许方圆的小小石室。石室干燥,空气流通,显然是天然形成,又避风避雨。
林默 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一丝,身体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 :“暂时…安全了…”
他立刻盘膝坐好,五心朝天。意念沉入丹田,全力催动那迟滞黯淡的混沌气旋。气旋如同疲惫的老牛,极其缓慢地开始加速旋转。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以及更难以捕捉的、混杂在泥土岩石中的驳杂“源质”,被一丝丝艰难地抽离出来,吸入气旋之中。气旋中心,那一点微弱的混沌核心如同将熄的烛火,贪婪地吸收着这涓滴细流,努力壮大自身。
同时,林默引导着新生出的、微弱如丝的源气,如同最精细的工兵,艰难地导向左腿伤处。源气甫一接触那混合了赤磷毒蚺和劫道者弩矢的双重剧毒,便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激起剧烈的反应!
“嗤…” 细微的灼烧声仿佛在体内响起。剧毒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黑泥,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污染这新生的源气。麻痹感骤然加剧,剧痛如同千万根毒针攒刺!
林默 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微微颤抖 :“好…霸道的混毒!给我…炼!”
他心念如铁,死死守住灵台清明,不顾那钻心蚀骨的痛苦,全力运转《源炉经》!混沌气旋的包容与炼化特性被发挥到极致。新生的源气不再试图温和地驱散毒素,而是化作无数微小的、无形的磨盘,悍然包裹住侵入体内的每一丝毒力,疯狂地研磨、分解、炼化!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缓慢的过程。时间在寂静的石室中一点点流逝。林默的脸色时而惨白如纸,时而因剧毒反噬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时而因源气占据上风而透出一丝红润。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冰冷的石壁上洇开深色的水痕。他紧咬着牙关,齿缝间甚至渗出血丝,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哼。
林默 意识在剧痛与炼化的拉锯战中,如同风暴中的礁石 :“源炉…炼天…炼地…炼万物…区区毒瘴…给我…化!”
随着他意志的咆哮,丹田混沌气旋猛地一震!旋转速度骤然提升了一丝!炼化效率陡然加快!左腿伤口处,一缕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带着腥臭味的灰黑色烟气,被强行逼出体外,消散在空气中。沉重的麻痹感如同退潮般,开始从大腿根部缓缓向下消退。虽然伤口依旧狰狞,剧痛犹存,但最致命的扩散趋势,终于被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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