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外门弟子居住的“青竹苑”,远非想象中仙家弟子的清幽居所。数十间简陋的木屋依着山势杂乱排开,屋前屋后是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小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汗味,以及劣质丹药和廉价饭食混合的古怪气息。清晨刺耳的铜锣声,宣告着一天的开始。
“哐!哐!哐!”
“所有新晋外门弟子!速至‘勤务堂’前集合!领取本月份例!半炷香不到者,扣罚灵石!”
粗哑的吼声穿透薄雾,惊飞了竹林中栖息的鸟雀。
林默猛地睁开眼。他睡在靠墙的通铺上,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只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屋内挤着另外五个新弟子,鼾声此起彼伏。他迅速翻身坐起,眼神清明,毫无初醒的迷蒙。体内那缕温润的混沌气流,如同永不停歇的溪流,日夜流转,滋养着他的精神,驱散了身体的疲惫。
“默哥!快!要迟到了!” 隔壁铺位,一个敦实的身影也慌忙爬起,正是同样通过测试、却因资质只够中下品而被分到杂役院的王大石。他脸上还带着睡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对新生活的热情和对林默的关切,“听说外门份例里有真正的灵石和聚气丹!默哥,你可算熬出头了!”
林默动作麻利地穿上那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外门弟子服,拍了拍王大石的肩膀,声音沉稳:“杂役院辛苦,你自己也多保重。份例…先领到再说。” 他心中并无太多期待,昨日初入外门时,那些老弟子麻木的眼神和管事们冷漠的态度,已让他明白,这仙门底层,恐怕比青石镇的悬崖峭壁更难攀爬。
两人冲出木屋,汇入同样匆忙涌向勤务堂的人流。勤务堂是座灰扑扑的石殿,门口排着几条长龙。空气中弥漫着焦躁和不安。
轮到林默时,负责分发份例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修士,炼气六重修为,正是掌管青竹苑杂役事务的执事——赵德海。他坐在一张油腻的桌子后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机械地念着名字,将东西从桌子下面一个筐里拿出,随意丢在桌上。
“林默。”赵德海的声音干涩,像钝刀刮过木头。
林默上前一步:“弟子在。”
赵德海这才懒洋洋地抬眼,上下扫了林默一眼,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慢条斯理地从筐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掂量了一下,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啪”地一声丢在桌上。
林默拿起布袋,入手轻飘飘的。他解开系绳一看:里面孤零零躺着两块指甲盖大小、色泽黯淡、几乎感觉不到多少灵气波动的下品灵石,还有一颗表面坑洼、颜色发乌、散发着微弱刺鼻气味的丹药——劣质聚气丹,药力恐怕只有正常丹药的三分之一。
“赵执事,”林默眉头微皱,声音平静但清晰,“宗门规矩,新晋外门弟子,每月份例当为三块下品灵石,一颗下品聚气丹。这数目…似乎不对?”
赵德海眼皮一翻,那双三角眼里射出阴冷的光,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子,刚进门就敢质疑执事?懂不懂规矩?”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炼气中期修士的威压,压向林默,声音压低,却带着**裸的威胁和鄙夷:“青石镇来的穷酸小子,能进外门已是祖坟冒青烟!两块灵石,一颗丹药,那是老子看你可怜,额外开恩!怎么?嫌少?嫌少你可以不要!后面大把人等着领呢!滚开!”
林默站在原地,身体在赵德海的威压下微微绷紧,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没有丝毫退缩。他体内那缕混沌气流悄然加速流转,将那点威压带来的不适感悄然化解。
“赵执事,”林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份例是宗门所定,非执事私产。弟子斗胆,请问克扣的灵石和丹药,去向何处?弟子愿与执事同去戒律堂,请长老明断。”
“你!”赵德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油乎乎的桌面震得砰砰响。周围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这边。一个新晋外门弟子,竟敢当面顶撞、甚至威胁一个执事?
“小杂种!反了你了!”赵德海气得鼠须直抖,指着林默的鼻子破口大骂,“戒律堂?就凭你也配提戒律堂?老子告诉你!在这青竹苑,老子的话就是规矩!我说两块,就是两块!我说这丹药是下品,它就是下品!再敢啰嗦一句,信不信老子让你连这两块都没有,还把你发配到矿洞去挖灵石,挖到死!”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默脸上,炼气六重的灵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如同沉重的山石压向林默!
林默身体晃了晃,脸色微微发白,但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原地!他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赵德海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体内混沌气流急速运转,抵抗着那股压迫。他嘴唇紧抿,没有再说话,但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嘲弄,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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