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寂之舟如同一条滑溜的银鱼,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那片沸腾的蓝色光海。身后,虚空水母与黑曜石堡垒的惨烈战争仍在继续,咆哮与嘶鸣被远远抛在虚空中,化作模糊的背景噪音。舰桥内,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但紧张并未完全散去。星辰罗盘散发出稳定的微光,指引着前往新目的地的航向。
苏婉儿瘫坐在主控位子上,大口喘息着,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心口的星髓光芒黯淡,刚才全力催动巨舰和抵御怨念冲击,消耗巨大。她取出一块品质不高的灵晶,默默吸收着,试图恢复一丝力量。
林默依旧静立在水晶穹顶前,深渊般的眼眸注视着前方无垠的黑暗。他的骸骨之躯上,那些与怨念触手对抗时产生的细微裂痕,正在寂灭之力的流转下缓慢修复,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舰桥内一片寂静,只有炉心低沉稳定的嗡鸣。
良久,苏婉儿感觉稍微恢复了一些,她抬起头,看向林默那冰冷而沉默的背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那个怨念聚合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星辰剑宗的堡垒,怎么会变成那种……怪物?”
林默没有回头,冰冷平直的意念传入苏婉儿的识海,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怪物。是人为制造的悲剧,是力量失控与绝望怨恨结合的产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调取玉简中获取的信息碎片。
“那座黑曜石堡垒,代号‘镇渊’,是星辰剑宗‘巡天第七舰队’的一艘主力战争要塞。它的职责是镇守某处重要的虚空裂隙,防止‘祂们’的侵蚀渗透。”
“祂们?”苏婉儿捕捉到这个令人心悸的词汇,想起了日志中提到的“黑曜”和那无尽的扭曲阴影。
“一种存在于虚空深处,难以名状的古老威胁。星辰剑宗陨落的根源,或许就与此有关。”林默的意念依旧平静,但苏婉儿却能感受到这平静之下隐藏的惊涛骇浪。“‘镇渊’要塞在一次远超预期的袭击中陷落。敌人不仅强大,更携带着一种极其恶毒的精神污染。”
“要塞的护盾被撕裂,那种污染如同瘟疫般在内部蔓延。被感染的剑宗修士,心智被扭曲,道心崩坏,在极度的痛苦和疯狂中相互厮杀,或者异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最终,整个要塞的生灵几乎死绝,而他们临死前爆发出的滔天怨念、不甘、恐惧、以及被污染扭曲的疯狂意志,在要塞核心——那柄星辰断剑的残存力量影响下,并未消散,反而与要塞本身,与那片战场的残骸融合,纠缠万年,最终孕育出了那个畸形的‘聚合体’。”
“它既是堡垒的‘鬼魂’,也是那场灾难的‘墓碑’。它憎恨着一切活物,尤其是……继承了星辰剑宗力量的存在。”林默最后补充道,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苏婉儿心口的位置。
苏婉儿听得脊背发凉,仿佛能想象出万年前那场发生在冰冷虚空中的绝望之战。无数修士在疯狂中死去,他们的怨念被禁锢在钢铁坟墓中,历经万年发酵,最终变成那样一个只知毁灭的可怕存在。这比任何凶兽妖魔都要令人感到悲哀和恐怖。
“那我们……算是为那些陨落的前辈……解脱了吗?”苏婉儿声音有些干涩。
“解脱?”林默的意念透出一丝冰冷的嘲讽,“虚空水母只能暂时困住它,消耗它的力量。只要那柄作为核心的断剑和万载积累的怨念不散,它就不会真正消亡。我们只是利用了环境,暂时摆脱了一个麻烦。谈不上解脱,只是生存所需的必要手段。”
他的现实和冷酷,让苏婉儿一时语塞。她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凋零花园’……这名字听起来就不祥。那里又有什么?”
林默的目光重新投向星辰罗盘,锁定那个闪烁着微弱标记的坐标。“根据虚空之鲸的地图和玉简中的零星记载,‘凋零花园’曾是一处星辰剑宗用于培育特殊灵植、进行生命与能量转化研究的实验性生态园。它在最终之战中也受到了波及,但毁灭的方式与‘镇渊’要塞不同。那里残留的信息,可能更侧重于‘生命’与‘凋零’的法则,或许……与修复你的伤势,甚至进一步理解星髓的奥秘有关。”
“修复我的伤?”苏婉儿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那里被黑暗射线洞穿的伤口虽然被林默的寂灭本源中和了侵蚀,但血肉的损伤和经脉的破损依旧严重,只是暂时被星辰之力压制着。
“你的星辰之体,本质是生命能量的高度凝聚与升华。‘凋零’的反面,即是‘生机’。在极致的毁灭与凋零之地,往往也蕴含着生命最顽强、最本源的奥秘。这是法则的对立与统一。”林默解释道,“当然,风险同样巨大。能够被冠以‘凋零’之名,那里的危险程度未必低于怨念堡垒。我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他的意念中开始流露出一丝计划性:“在抵达之前,你需要尽快恢复状态。我会帮你梳理体内残存的异种能量,并尝试引导星髓的力量,更高效地修复你的肉身。同时,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探索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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