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计 第221章 同台献艺

“那魏嵩……”裴昱艰难地开口，“他说他有证据……”

“证据？……”凤眸中狡黠透着一丝遗憾。

“可惜了，魏嵩是块好材料！……当初慕正清拿到他的那些证据要给我，不过是想以此为筹码，跟他联手尽快毁掉大亓。西疆，却抢先了一步，不若如此，今时今日，你早已是大亓皇帝了！”

蓉妃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凛然：“一个将死之人的疯言疯语罢了。他知道的太多了，必须尽快闭嘴。”

她走到裴昱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被裴昱下意识地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掠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更深的决绝取代：

“昱儿，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我们母子登上巅峰，要么，便是一起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你必须帮母妃，也必须帮你自己！魏嵩，绝不能留！但他死在狱中，难免惹人怀疑……”

中秋佳节，月满人间。

今年的慕茗茶肆，格外的不同。竟然放出消息——

中秋侍茶，将由茶博侯慕承瑾与其妹嘉柔县主慕知柔，兄妹二人，首次同台献艺！

消息一出，消说信安城，就连整个大亓都为之轰动。

慕氏兄妹的容貌才情早已是京城传奇，尤其是经历了魏嵩通敌案后，慕承瑾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而慕知柔常年以面纱示人，其真容更是引得无数人好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慕茗茶肆内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权贵名流，文人墨客，甚至不少平民百姓都翘首以盼。

茶肆正厅，那座熟悉的高台之上，布置得如同仙境。白色雾气在地面缓缓流淌，四周悬挂着特制的琉璃灯，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

忽然，一阵空灵缥缈的琴音响起，越阳先生席于茶肆东南隅，垂首凝神，指下所抚的《鸥鹭忘机》琴音，如同月光流淌。

雾气深处，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左侧，是慕承瑾。他今日一身与他气质极为相衬的茶人服饰。罕见的月华锦，底色如浸泡过雨前龙井的初雪，泛着清冷的白，其上用银丝与极细的螺钿丝线，绣着层层叠叠、若有若无的云水暗纹。

行动间，广袖飘拂，衣袂翻飞，那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出幽微变幻的青碧色光泽，使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重无形清雅的绝尘气韵之中。

墨发半束，仅以一根素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眉眼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精致，却透着沉静内敛的风华。左睑之下的朱砂泪痣，鲜红如有生命实质般艳摄心魄。

右侧，是慕知柔。她终于摘下戴了多年的面纱，露出了那张足以令明月失色的容颜。

她穿着一身与兄长同色系，却更显柔美的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浅金与淡粉丝线绣着细碎的桂花与玉兔捣药图样，行走间，仿佛有暗香浮动，月华随身。

她未施浓粉，天然去雕饰，那张清冷绝俗的脸，配上那双眼尾微挑沉静如水的桃花眼，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已夺走了全场所有的呼吸。

慕氏兄妹并肩而立，容貌十分相似，却一者如清冷之月，一者如静雅之莲，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

琴音渐急。

慕承瑾动了。他执起一把木槿花壶拧的古朴朱泥紫砂壶，悬腕，注水。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沸水冲入茶壶的瞬间，白雾轰然炸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如同真正的云海，瞬间淹没了大半个茶台。

就在众人目眩神迷之际，慕知柔素手轻扬，袖中似有无数细碎的金粉随着她手腕的转动挥洒而出，融入那翻腾的云雾之中。

下一刻，奇迹发生。

那原本乳白色的雾气，在接触到金粉后，竟开始剧烈地翻滚、变形！

色彩流转，瞬息万变！

先是化作漫天飞舞的、闪烁着金光的桂花，簌簌落下，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旋即，雾气凝聚，又幻化成一只巨大而优雅的、通体雪白的玉兔，在云海中轻盈跳跃，仰头望向那轮被灯光模拟出的圆月；

最后，所有的意象收拢，九道凝练如实质的、带着清苦茶香的碧色烟柱裂空而起，于半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化作九只神光奕奕、展翅欲飞的金凰，围绕着慕氏兄妹翩翩起舞！

茶香，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不仅是厅内，连茶肆外一里之地，都被这奇异而浓郁的茶香笼罩！无数蜂蝶被吸引而来，绕着茶肆盘旋飞舞，形成另一道奇景。

“天佑大亓，凤凰来仪！”不知是谁激动地高喊了一声。

顿时，满场沸腾。欢呼声、惊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慕承瑾与慕知柔相视一笑，那笑容，一个清冷如月华泻地，一个静雅若空谷幽兰，却同样动人心魄。

慕承瑾缓缓抬手，其中一只最大的金凰清唳一声，俯冲而下，喙中衔着一缕如月光般的银亮水线，注入他早已备好的琉璃茶盏中。

茶汤澄澈，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香气扑鼻。

而慕知柔则伸出纤纤玉指，凌空一点，另外八只金凰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空气中，只余满室茶香与无尽的遐想。

“诸位，”慕承瑾端起那盏凝聚了凤凰精华的茶，声音清越，传遍全场：

“此茶，名为‘金凰献瑞’，愿我大亓，国泰民安，福泽绵长！”

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这场前所未有的中秋侍茶，注定将成为大亓久久流传的传奇。

乞丐窝的首领张老，今日也出门带着几个小乞丐在慕茗茶肆门口看热闹。而萧珩，或者说玄鳢，亦在其中。

他依旧一身褴褛，满面尘灰，怔怔地立在慕茗茶肆那朱漆大门外。目光穿过镂花门扉，落在前厅高台茶席间那一双风姿绝世的男女身上，宛如遥望云端仙姝。

恰在此时，慕知柔无意抬眸。那双清冷潋滟的桃花眼，越过熙攘人潮，竟与玄鳢的视线不期而遇。

刹那间，似有冰针刺入魂魄深处。

这双眼睛，太熟悉了！……他定然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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