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计 第211章 主动请缨

萧珩虽然失忆，但他天生就具备统筹与领导能力。

他走到庙堂一角，那里或坐或卧着十几个年纪不一的乞丐，多是些老弱病残。这便是张老这一支乞丐的核心成员。

他醒来后，见张老一人既要行医救人，又要管理这群散沙般的乞丐，十分辛苦，便主动揽过了管理的担子。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秩序。

他将有劳动能力的乞丐分组，划定乞讨区域，避免内部恶性竞争。又将乞讨来的钱物统一管理，按需分配，确保每个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都能得到基本温饱。

第二件事，是寻找“营生”。

单纯的乞讨朝不保夕。萧珩观察多日，发现京城每日产生大量垃圾，尤其是酒楼饭馆后的泔水，若能合理利用，未尝不是丐帮的一笔可观收入。

他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乞丐，与城郊几家养猪户搭上了线，以极低的价格定期清理泔水，转卖给养猪户，竟也开辟了一条小小的财路。

他还组织人手，在废弃的荒地开辟了一小片菜园，种些易活的蔬菜，补充食物来源。

这些举措，虽然微不足道，却让这个小小的乞丐团体有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微薄的稳定收入。

乞丐们看萧珩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观望，变成了如今的信服与依赖。

“玄鳢哥，”一个瘦小的少年凑过来，递给他半个还算干净的窝头，“今天收成好，王大叔偷偷多给了我们半桶泔水，说我们收拾得干净。”

萧珩接过窝头，掰了一半还给少年：“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他环视一圈或期待或感激地看着他的人们，沉声道：“大家辛苦了。明天，我再去东市看看，听说那边新开了几家绸缎庄，或许需要人手搬运布匹零料。”

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在这里，在这群社会最底层的人们中间，他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而张老，看着萧珩虽失忆却依旧卓绝的领导才能，以及那份沉静面容下偶尔流露出的非比寻常的贵气与决断，只是默默观察，并不点破。

庙堂虽小，其乐融融；庙堂之高，却寒意森森。

与此时破庙中的鼎沸人情相反，大亓金銮殿上的气氛凝重得恰似“黑云压城城欲摧”。

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丧钟，敲响了帝国的危机——西凉悍然出兵二十万，突袭大亓西境重镇玉门关！守将血战三日，城破殉国。

更令人心惊的是，军报明确指出，西凉军对大亓边防布局了如指掌，进军路线刁钻狠辣，境内必有叛臣内应，与西凉里外勾结。

“陛下！西凉蛮夷，欺人太甚！臣请即刻发兵，踏平西凉，扬我国威！”魏嵩一党的兵部侍郎沈孟甫率先出列，声音激昂。

英国公张巍冷哼一声，出班奏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住防线，查明内奸！贸然出击，恐中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臣以为，应派稳重善守之将，先固守河西走廊，再图反击！”

“英国公此言差矣！西凉此次有备而来，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岂非助长其气焰，让我大亓颜面何存？”魏嵩门下的将领程胡安立刻反驳。

“颜面？若是贸然出兵再遭败绩，丢的就不是颜面，而是江山社稷！”张巍门下的得意小将吴言松毫不相让。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

原本因为夺嫡立储而明争暗斗数日的两派势力，此刻在西凉入侵这个巨大外部威胁下，瞬间土崩瓦解。

双方争执的焦点，迅速从“要不要打”变成了“由谁来打”，也就是——镇西主帅的人选。

这关乎兵权，关乎战功，更关乎未来朝堂的格局！

魏嵩希望派自己麾下心腹大将，借此机会掌控西部兵权；英国公张巍则力主启用军中宿将，最好是倾向于皇后一派的将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龙椅上的皇帝裴衍面色越来越沉之时，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父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雍王裴昱出列，躬身行礼。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亲王蟒袍，玉冠束发，面容肃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倜傥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意进取的担当。

“西凉犯境，国难当头！儿臣虽不才，愿亲率王师，出征西凉，扫荡蛮夷，扬我大亓天威！”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魏嵩脸色骤变，几乎是立刻出列阻止：

“陛下不可！雍王殿下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岂可轻涉险地？战场刀剑无眼，若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赎！再者，殿下虽近来勤于政务，然毕竟未曾经历战阵，统兵之事非同小可，还需慎重啊！”他急急说道，眼神不断示意裴昱。

他太了解皇帝了，裴衍生性多疑，雍王此前表现已然引人注目，若再手握重兵，只怕立刻会引来皇帝的猜忌，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然而，英国公张巍眼底却精光一闪。

他立刻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朗声道：“陛下！老臣以为，雍王殿下有此胆魄与担当，实乃国家之幸，皇室之福！殿下近来表现，朝野有目共睹，沉稳干练，足智多谋。正所谓‘皇子守国门’，由雍王殿下挂帅，正可激励三军士气，彰显朝廷平定西凉之决心！老臣附议！”

他这一番话，看似褒奖，实则将裴昱架在了火上烤！

他精准地戳中了皇帝裴衍心中那根最敏感的弦——兵权，尤其是皇子与兵权！

果然，龙椅上的裴衍，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幽深地落在裴昱身上，久久不语。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这个儿子，最近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不再流连风月，而是专注于朝政，提出的几条建议也颇合他心意。他甚至开始考虑，若萧珩真的回不来……立裴昱为储，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但，主动请缨，手握兵权？……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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