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前三日,紫禁城的每一寸宫墙都浸在庄重与喜庆交织的氛围里。晨光微熹时,太和殿的琉璃瓦已被宫人擦拭得映出天光,明黄绸缎沿殿檐垂落如瀑,与朱红宫柱相映成趣,鎏金兽首衔着的宫灯尚未点亮,却已透着迫人的威仪。礼部官员们身着簇新朝服,步履匆匆地穿梭于各宫之间,手中的流程册被翻得边角发卷——此次册封令嫔魏嬿婉为令妃,恰逢其诞下的十一阿哥永璐与七公主璟妧满月,双喜临门,皇上特下旨以超常规制操办,半句差错也容不得。
永寿宫内更是忙而不乱,一派井然。宫女们捧着绣满鸾鸟纹样的旗头、缀着珍珠的绣鞋,在廊下依次排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针线嬷嬷正手持银熨斗,细细熨烫着即将穿戴的妃位朝服,那朝服以杏黄色为底,用极细的金线绣满缠枝莲纹,间缀着圆润的珍珠与嫣红的珊瑚,每一针线都透着皇家的尊崇。魏嬿婉端坐于镜前,镜中的女子眉如远黛,眸含秋水,新画的柳叶眉衬得她愈发温婉,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她抬手抚过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流苏轻晃,指尖微顿,对身侧的大宫女春婵轻声道:“去看看给阿哥和公主准备的满月衣服,尤其是领口的龙纹凤纹,务必仔细检查,莫要出半分纰漏。”
“娘娘放心,奴婢已带着人查验了三遍,连一根线头都没放过。”春婵屈膝应道,语气里满是笃定,“方才内务府来人,说皇上特意赏了娘娘一对羊脂玉如意,莹白通透,说是上好的和田籽料;还给小阿哥和小公主赏了赤金嵌红宝石的长命锁,成色绝佳,是内务府特意熔了旧年的金器打造的。”
魏嬿婉闻言颔首,目光望向窗外。此时的她,已非初入宫时那个谨小慎微的宫女,多年的后宫沉浮磨平了她的青涩,却沉淀出内敛的锋芒。从宫女到贵人,从嫔到即将册封为妃,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她深知这份荣宠来得何其不易,更明白越是风光,越要如履薄冰。远处钟鼓楼的晨钟雄浑响起,穿透云层,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预示着册封之日已近在眼前。
各宫妃嫔也在为册封礼暗自筹备。景阳宫内,嘉妃金玉妍身着一袭深紫色绣银丝菊花的旗装,正对着妆镜调整发间的珠钗,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帕角被绞得发皱。她听闻令嫔册封的规制竟如此隆重,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随即又被担忧取代——魏嬿婉势头正盛,又深得皇上宠爱,日后在宫中的分量怕是要压过自己一头。“去把那盒刚从南海进贡的东珠备好,”她对宫女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册封礼上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少,免得被人挑了错处,说我玉氏出身的妃嫔不懂规矩。”
翊坤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娴贵妃甄嬛身着月白色绣竹纹常服,正临窗研墨,墨香与窗外的兰香交织在一起,清雅宜人。身旁的宫女槿汐轻声问道:“娘娘,给令嫔娘娘准备的贺礼,选那套紫檀木嵌螺钿的屏风可好?您前几日特意让人打磨过,纹样倒是别致。”甄嬛抬眸,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淡淡道:“就用这个吧。嬿婉此次晋升不易,这份礼既要有体面,也要显我们的心意。”她心中清楚,魏嬿婉聪慧机敏,且与自己素来交好,扶持她一把,于己于后宫局势,都大有裨益。
册封礼当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得整整齐齐,身着朝服的官员们肃立如松,手中的朝笏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丹陛之下,卤簿仪仗绵延数里,戈矛如林,旗幡似海,静鞭三声过后,全场鸦雀无声,连风吹过旗角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后宫妃嫔们齐聚太和殿东侧的偏殿等候,衣着光鲜的妃嫔们彼此寒暄,言语间满是笑意,眼神深处却各有盘算,唯甄嬛,神色坦然,偶尔与身旁的愉妃低声交谈,话语间多是对魏嬿婉的期许。
辰时三刻,太监总管李玉尖细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划破天际:“吉时到,宣令嫔魏氏接册!”
话音刚落,永寿宫方向便传来整齐的礼乐声。魏嬿婉身着妃位朝服,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出偏殿。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杏黄色的朝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线绣成的缠枝莲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流转。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礼乐的节拍上,沿途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娘娘千岁”,声音整齐划一,在太和殿前久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颤。
册封使由大学士张廷玉与礼部尚书福隆安担任,二人手持册封宝印与金册,缓步走上丹陛。张廷玉展开金册,苍老却浑厚的嗓音响彻广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六宫之职,以赞内治为先;四德之仪,以秉心恭谨为要。尔令嫔魏氏,赋性柔嘉,持躬端慎,入侍宫闱以来,勤慎克敦,温恭懋着,抚育皇嗣,恩勤备至。今特册封为令妃,赐宝印金册。尔其恪遵懿范,益懋柔嘉,协赞坤仪,以昭朕恩,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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