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王美丽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扔进熔炉的废铁,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空间乱流的撕扯之力留下的创伤,远比看上去更加严重,若非星官之躯底蕴深厚,加上最后关头星枢盘和幽冥星核的护持,她早已化为宇宙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艰难地苏醒。
痛!无处不在的痛!
她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神识,勉强感知着周围。
身下是坚硬而粗糙的、带着微凉触感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金属腥气,还有一种……类似铁锈和臭氧混合的古怪味道。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而且异常狂暴,如同掺杂了无数细碎玻璃渣的流水,根本无法直接吸纳炼化。
这里绝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了原本的海域。
远处,那金铁交击般的嘶鸣和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更近了,还夹杂着一些模糊、沙哑,语调古怪的人语声。
“……那边……动静……”
“……‘天外魔’?还是‘星兽’幼崽?”
“……小心点,阿壮,拿好你的‘啃石棒’!”
天外魔?星兽?啃石棒?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王美丽心头更加沉重。这似乎是一个对“外来者”充满警惕,并且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
她尝试调动一丝灵力,经脉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灵力运转滞涩无比,如同干涸河床上的涓涓细流。伤势比她预想的还要重,没有丹药和安全的灵气环境,恢复起来将极其缓慢。
就在她评估自身处境时,脚步声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
“在这里!是个……人?!”一个略显稚嫩,但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和迟疑。
王美丽勉强将神识“聚焦”过去。来者是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人形生物”。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呈古铜色、肌肉虬结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脸上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风霜和警惕。
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看起来像是某种野兽大腿骨打磨而成的粗糙棍棒,顶端还镶嵌着几块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尖锐石头——想必就是那“啃石棒”了。
他的气息……很古怪,似乎并非纯粹的灵力,而是混杂着一种类似气血之力和此地狂暴灵气的能量,强度大约在炼气期五六层左右。
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鹰隼。他的气息更加晦涩,给王美丽的感觉,大约在筑基初期,但极不稳定,而且似乎……寿元无多?
这两人穿着简陋的、由某种粗糙兽皮和暗色织物缝制的衣物,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某种暗红色的污渍。
“石嵬爷爷,她……她还活着吗?”名叫阿壮的少年紧张地握着骨棒,不敢靠近。
被称作石嵬的老者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昏迷(伪装)中的王美丽,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表象。“气息微弱,伤势极重……看这穿着,不是我们‘碎星礁’的人。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抬头看了看昏沉沉的、泛着诡异红褐色的天空。
碎星礁?王美丽心中一动,记住了这个名字。
“上面?是天外来的?”阿壮更加紧张了,“石嵬爷爷,族老们说天外来的都是‘魔’,会带来灾祸!我们……我们要不要……”他做了一个挥棒下砸的动作。
王美丽心中冷笑,杀意暗生。若这少年真敢动手,哪怕她重伤垂死,拼着最后一点神识之力发动惊神刺,也能拉他垫背。
石嵬老者却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灾祸?呵,这碎星礁本身,不就是最大的灾祸吗?看她这模样,比我们也强不到哪里去。带回去吧,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若是死了……这身‘血肉’,也能让部落的娃娃们多撑几天。”
血肉?撑几天?
王美丽听得心头一寒。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人吃人?
阿壮似乎对老者的话毫不意外,只是犹豫道:“可是族老那边……”
“族老那边我去说。”石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这女娃伤势太重,救活了也未必能怎样。若是死了,也不过是块肉。但万一……她身上带着点‘上面’的好东西呢?”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贪婪。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王美丽心中明了。既是风险投资,也是物资储备(指她的肉身)。很好,只要有所图,她就有周旋的余地。
阿壮不再多说,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王美丽背起。少年的身体很结实,但王美丽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背着一个“天外来客”让他压力巨大。
王美丽继续装作昏迷,任由少年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荒凉的山谷中行进。神识则悄然外放,记录着路线和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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