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轮廓在迷雾中愈发清晰,朱红宫墙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藤蔓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每片叶子的脉络都像一条条细小的血线,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搏动。李世民跟着太白金星走近,脚下的荒原渐渐化作青石板路,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都是黑色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细看却发现那露珠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
墙内传来晦涩的咒语声,不是梵文,不是汉文,更不是西域诸国的语言,倒像是无数人用指甲刮擦石头的声响,混杂着低沉的呢喃,听得人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李世民征战多年,听过突厥的狼嚎、吐蕃的巫咒,却从未听过如此阴冷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冤魂被关在墙内,正在绝望地嘶吼。
“仙长,这是……”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对东宫的格局了如指掌——前院的石榴树是当年母亲亲手栽种的,后院的回廊挂着历代太子手抄的儒家经典,可眼前的景象却陌生得可怕:本该挂着《论语》刻石的回廊,此刻挂满了黑色幡旗,旗面上用鲜血画着扭曲的十字符号,符号周围缠绕着蛇形的纹路,风一吹,幡旗猎猎作响,像无数条黑蛇在舞动;庭院里的石榴树,叶子竟变成了暗紫色,果实裂开一道道缝隙,淌出的不是清甜的汁水,而是粘稠的暗红色黏液,顺着树干往下流,在树根处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洼,几只乌鸦落在枝头,啄食着裂开的果实,发出“嘎嘎”的怪叫。
“殿下且随吾来。”太白金星拂尘一挥,拂尘上的银丝闪过一道淡金色的光,落在东宫的宫墙上。那坚硬的砖墙竟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开了道缝隙,缝隙中透出更浓郁的腥甜气息,像极了战场上伤口腐烂的味道。
两人穿过缝隙,正落在东宫深处的一间密室门外。这密室李世民从未见过,显然是李建成暗中修建的——门是整块黑檀木做的,沉重得仿佛能压碎一切,上面用银线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符号,十字的四端各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与阿罗憾腰间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门楣上刻着一行西域文字,叶法善的神识认出那是景教的经文,意为“以血为门,以魂为引”。
咒语声正是从密室里传来的,比在墙外听着更清晰,还夹杂着李建成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沉稳或急躁,而是带着一种李世民从未听过的狂热,像被火烧着的干柴,透着不顾一切的偏执:“圣主在上,弟子李建成愿以心头精血为引,助您降临人间……待大事一成,这长安,这天下,都将归于圣教!弟子只求能坐稳储君之位,将来继承大统,必以举国之力供奉圣主,让十字光辉照耀四方!”
“圣教?”李世民眉头紧锁,指节捏得发白。他与李建成一同长大,深知兄长素来信佛,府中还供养着几位高僧,何时改信了什么“圣教”?更何况,这“圣教”听着就透着邪门,哪有以精血为引的教义?
太白金星抬手推开门,“吱呀”一声,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人窒息。李世民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定睛看去——密室不大,四壁都挂着黑色的幔帐,幔帐上绣满了与门上相同的十字符号;中央摆着一个青铜祭坛,祭坛呈八角形,每个角上都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口大张,仿佛在等待吞噬祭品。
李建成正跪在祭坛前,身着一袭黑色法袍,法袍的领口、袖口都绣着血色的十字,他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几点血迹,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对着祭坛上的东西顶礼膜拜。祭坛上的香炉里没有插着寻常的檀香,而是插着三根白骨香,那白骨不知来自何种生灵,燃烧时冒出的烟雾是灰黑色的,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人形,久久不散。
更让李世民心惊的是,祭坛中央躺着一只雪白的羔羊,羔羊的脖颈处有一道整齐的血口,鲜血正顺着坛沿往下滴,汇入坛下的凹槽里。那凹槽里刻着复杂的纹路,鲜血在纹路中流动,渐渐形成一个诡异的血阵,阵眼处隐约有红光闪烁,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李世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甚至有些发颤。他与李建成虽政见不合,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可在他心中,兄长纵然有野心,有算计,却终究是李家的人,是读过圣贤书的储君,从未想过对方会行此伤天害理的邪术。
太白金星指向祭坛旁的一个身影——阿罗憾正站在那里,穿着与李建成同款的黑色法袍,只是他的法袍上绣着金线十字,手中拿着一柄白骨制成的短刃,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看着李建成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完美的工具:“太子殿下,血阵已成,这羔羊的精血已引动阵眼。只需再取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将血阵填满,便可开启‘圣门’,迎我主降临。到那时,秦王算什么?陛下也算什么?整个大唐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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