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竹的指尖还悬在半空,那把匕首的冷光已经被晶化核心崩裂的红光吞没。
她闭了闭眼,喉间泛起荒星沙暴里常有的灼热感——五年前在废土,她被流民砍断三根手指时,也是这样,痛觉先于意识溃散,只剩下风声、血声、野兽的嘶吼声在耳中炸响。
我还能听,还能看。她睁开眼,睫毛上的泪被红光镀成血色。
陆昭的脸就在咫尺,晶化的右臂泛着幽蓝光泽,未晶化的左手还紧攥着她的,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望着他瞳孔里跳动的火光,声音比荒星冬夜的冰棱还稳:你负责打,我来指。
陆昭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她感觉不到温度,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他应得简短,晶化手臂上的纹路突然泛起银光,那是弑主之眼觉醒的征兆。
骸骨爆炸的气浪还未散尽,玄夜的嘶吼已破风而来。
苏晚竹循声转头,正撞进一双淌血的眼——他右眼眶只剩个黑洞,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凝成血珠,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他手中的血刃沾着骸骨残渣,每挥一次,空气里就漫开腐肉的腥气。
小心!苏晚竹的声音比玄夜的刀锋更快。
陆昭旋身侧避,晶化手掌却迎向那道猩红弧光——金属撞击声像炸雷,震得苏晚竹耳膜发疼。
她看见陆昭的晶化手臂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却听见他低笑一声:这刀,不如荒星的铁片子利。
玄夜被震得倒退两步,血刃险些脱手。
他突然仰头大笑,血沫溅在脸上:好个硬骨头!
当年血月夫人说你是块顽石,今日倒要看看——话音未落,他的左脚突然虚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再次扑来。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荒星的沙狼捕猎,前爪虚晃,后爪发力,这是要锁喉的架势。左步三寸,侧身!她喊得急,尾音被玄夜的血刃划破空气的尖啸盖住。
陆昭的动作却比指令更利落,侧身时带起一阵风,玄夜的刀锋擦着他颈侧划过,在晶化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
踢他肋骨!苏晚竹盯着玄夜微颤的右肩——那是旧伤发作的征兆。
陆昭的靴尖精准撞在玄夜肋下,闷响混着骨头碎裂声,玄夜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囚笼的金属栅栏上。
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星火花溅在他脸上,烫得他嘶叫着滚落在地。
现在,往西两步,跳斩!苏晚竹的视线追着玄夜抽搐的手指——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攥着什么,暗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是血月夫人的禁药。
陆昭的晶化手臂亮起刺目银光,跃起时带起的风掀乱了苏晚竹的发。
她望着他下落的身影,突然闻到一丝甜腻的香——像极了母亲生前点的沉水香,却混着铁锈味。
玄夜在地上翻滚,突然抬起头。
他脸上的血被火花烤干,结成暗红的痂,却笑得更疯:晚了!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
闭嘴。陆昭的晶化手掌已经按在他心口。
弑主之眼的银光穿透玄夜的胸膛,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的疯狂渐渐涣散。
苏晚竹正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囚笼角落有团黑影闪过——那影子的轮廓,像极了她在荒星时,总在梦里出现的、母亲的背影。
晶化核心的红光突然暗了暗,陈九的喊杀声从远处传来:大人!
核心要塌了,快走——
陆昭弯腰将苏晚竹抱起,晶化手臂上的裂纹又深了几分。
她望着他染血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剥荔枝糖的模样——那时她还能摸到糖纸的褶皱,还能触到他指尖的温度。
现在她只能听见他心跳如擂,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血珠,还有囚笼角落那团影子,正随着核心崩裂的轰鸣,慢慢浮出黑暗。
金属囚笼的穹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扭曲声,苏晚竹被陆昭抱在怀里,视线却死死黏在角落那团黑影上。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陆昭胸前,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那影子的轮廓太像了,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替她系好围脖的模样,连垂落的发丝弧度都分毫不差。
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揪住陆昭衣襟,那边......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暴起。
那是个裹着月白纱裙的女子,发间银簪在红光里流转着碎芒,面容与苏晚竹记忆里的苏夫人重叠——正是她在荒星五年间,无数次从噩梦里哭醒时,模糊浮现的母亲模样。
晚竹。女子开口,声线像浸了蜜的春溪,别怕,阿娘来接你了。
苏晚竹瞳孔骤缩。
她见过太多荒星流民的伪装,饿极的老妇会用糖块诱骗孩童,濒死的伤兵会在求救时抽出藏在背后的短刀。
可这张脸,这声音,是她用指甲刻在骨头上的执念。
她喉头发紧,刚要唤一声,却见女子突然转身,挡在了陆昭与玄夜之间。
你以为自己是在拯救她?黑莲(此刻仍顶着苏母面容)抬手欲抓陆昭晶化的右臂,指尖泛起血月特有的暗纹,你才是她真正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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