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竹的指尖在地图上地下水源层的标记处轻轻一叩,篝火映得她眼尾发红。
陆昭抱着烬的手臂晶化纹路又爬上半寸,淡金色能量渗出来,在夜色里像流淌的熔金。走吧。她声音轻得像荒星夜风,却带着淬过毒的锐度——这是五年在废土养成的习惯,连呼吸都要省着力气用。
地下矿道的入口藏在老榆树根下,腐叶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陆昭单手撑着凸起的岩石,晶化的右手按上去时发出的脆响,像是骨头里嵌了碎水晶。
苏晚竹摸出腰间的荧光石,幽蓝的光漫开,照见矿道四壁的晶化苔藓——那是青鳞用核心能量催生的,能追踪活物的气息。
她瞳孔微缩,迅速扯下衣襟缠住荧光石,只留针尖大的光:青鳞的耳目比我想的还密。
陆昭没应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烬。
孩子睡梦中皱了皱眉,心口的赤纹竟跟着陆昭喉结的晶化纹路微微发亮,像两簇被同根线牵着的火苗。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硌着肋骨——那是块羊脂玉,刻着前朝凤纹,她原以为只是遗物,此刻却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皇族血脉。
矿道越往下越湿,水腥气里混着铁锈味。
苏晚竹的靴子踩在积水上,惊起几尾半透明的盲鱼,它们的鳞片泛着诡异的紫,正是晶化毒素侵蚀的迹象。
她摸出腰间的陶瓶,逆血解毒剂在瓶里晃出细碎的响——这是她用荒星特有的蚀骨花根、辐射兽胆囊,熬了七夜才成的,每一滴都浸着她掌心的血。
到了。陆昭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荧光石的光透过布缝,照见前方水脉如银链般垂落,在石台上积成深潭。
潭底的鹅卵石泛着幽光,那是天然的晶化矿脉——青鳞就是用这些控制流民的,每个流民体内都种着矿脉的碎晶,通过水脉传递指令。
苏晚竹的呼吸一滞,指尖的陶瓶几乎握不住。
五年前她被流放时,就是在这样的水脉里被抽了三十鞭,铁链抽在手腕上的伤至今未平。
此刻旧伤处的皮肤突然发烫,像有蚂蚁在啃,她盯着水脉,突然笑了——当年那些抽她的人,此刻正在水脉另一端受着更狠的苦。
陆昭的声音像淬了冰。
苏晚竹拔掉瓶塞,陶瓶倾斜的瞬间,暗红色的液体坠入潭心,荡开层层血纹。
水脉突然剧烈震颤,潭底的鹅卵石噼里啪啦炸开,碎晶混着水花溅在她脸上,又烫又疼。
她数着心跳,低声道:水流循环需要三天...三天后,所有受控流民的碎晶都会被解毒剂腐蚀,青鳞的契约...
矿道顶端的岩石突然炸裂,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
苏晚竹猛地拽住陆昭的衣角,两人滚进旁边的凹洞,烬被护在中间,发出一声细弱的哭。
烟尘里传来金属摩擦声,青鳞的笑声像生锈的刀:苏小姐好手段,竟能找到我的水脉核心。
苏晚竹抬头,看见青鳞站在碎石堆上。
他左半边脸已经完全晶化,右眼是人类的棕,左眼却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晶化核心的颜色。
他手里的核心在闪烁,每闪一次,矿道四壁的晶化苔藓就疯长一寸。你以为毁了水脉就能救那些流民?他一步一步往下走,靴跟敲在岩石上的声音像催命鼓,他们的血肉早和荒星的晶化矿脉长在一起了,等解毒剂腐蚀完碎晶,他们的骨头也会化成脓水!
陆昭的晶化纹路突然暴涨,从胸口爬到下颌,淡金色能量几乎要灼伤苏晚竹的眼。
他把烬塞进她怀里,声音像碎冰:抱着孩子退到潭边。苏晚竹刚要开口,他晶化的右手已经按在她后颈,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嵌进石头里,听着,矿道下面有天然雷池。
晶化能量和雷池共鸣...能炸平这一片。
你疯了?苏晚竹的喉咙发紧。
她看见陆昭未晶化的左眼红得滴血,弑主之眼的红纹顺着眉骨爬进发间,那是他记忆觉醒的征兆。你的晶化已经到胸口了,用手臂引雷...会死的!
我本来就活不长。陆昭的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水,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但你能活,烬能活,那些被控制的流民能活。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颗糖——是他总藏着的蜂蜜糖,糖纸都被体温焐软了,等结束了...给我留颗糖。
青鳞的脚步声更近了,晶化核心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晚竹抱着烬退到潭边,水脉的血纹还在扩散。
她望着陆昭转身的背影,晶化的右臂在幽暗中泛着冷光,突然想起五年前在荒星,她被流民围住时,也是这样一个背影挡在她前面——那时他还不是锦衣卫千户,只是个背着破刀的少年,却敢用血肉之躯硬抗三柄砍刀。
掩护我。陆昭的声音混着晶化的爆裂声,在矿道里荡出回音。
苏晚竹摸出袖中的淬毒短刃,指甲掐进刀柄。
她望着陆昭走向雷池的方向,晶化的右手虚虚按在地面,弑主之眼的红纹从眼底窜向指尖,像是要点燃整个矿道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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