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砸落的轰鸣里,苏晚竹听见陆昭急促的呼吸就在耳畔。
她的指尖还沾着血月核心融化时渗出的黏腻液体,方才塞进袖中的微型芯片硌得手腕生疼——那是从寒刃颈后割下的,藏着玄夜所有罪证的东西。
昭,核心快融完了。她仰起脸,看见陆昭额角的血珠顺着晶化的纹路往下淌,半边脸的皮肤已经泛出青灰。
晶化在蔓延,从他的左臂爬到脖颈,像条贪婪的蛇。
她想抬手替他擦掉血,可掌心刚碰到他的下颌,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颤,脚底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岩浆的热气裹着焦味扑上来。
小心!陆昭突然拽着她往侧边一滚。
方才站立的位置,一根烧红的青铜灯柱轰然砸下,熔成金红的铁水溅在两人脚边,苏晚竹的裙摆被烫出几个焦洞。
她却顾不上这些,目光始终锁着正在融化的血月核心——那团红光里,玄夜的身影已经薄得像张纸,他的尖叫被岩浆的轰鸣撕碎,最后一句影后残魂会吞噬你们消散在尘烟里。
结束了。她轻声说,声音被震动扯得支离破碎。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收进袖中的芯片。
指尖刚触到金属边缘,耳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很轻,轻得像荒星雨季里落在枯叶上的雨滴。
但苏晚竹的瞳孔骤缩,荒星五年让她对危险的直觉比猎犬更敏锐。
她猛地转头,正看见寒刃半跪在地,晶化的右手攥着柄泛着幽蓝的匕首。
那是方才被陆昭劈落的晶化匕首。
寒刃的额角还在渗血,左半边脸的皮肤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晶化的骨茬。
她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魂魄——苏晚竹想起玄夜说过,寒刃是用父亲自爆的晶化核心维持生命。
此刻那核心正在她心口发烫,映得她整个人像盏将熄的灯。
阿竹!陆昭的嘶吼混着绣春刀出鞘的清鸣。
但一切都晚了。
寒刃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
她明明方才还瘫软如泥,此刻却爆发出比活人更狠的力道,晶化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苏晚竹想躲,可身体比脑子慢了半拍——不是她反应迟钝,是痛觉神经早被晶化腐蚀,危险来临的瞬间,她连后背绷紧的本能都没有。
刀锋入肉的刹那,她只感觉到温热的湿意漫过脊背。
你疯了?!陆昭的绣春刀砍在寒刃腕间,金属碰撞的火花溅在苏晚竹脸上。
可寒刃像感觉不到痛,晶化的手腕被劈出半道缺口,她反而更用力地往前送刀,匕首几乎穿透苏晚竹的胸腔。
为了我爹......寒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就算和你们同归于尽......
她心口的晶化核心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陆昭瞳孔骤缩,拽着苏晚竹就地翻滚,可冲击波还是撞在他后背上。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在石壁上,绣春刀当啷落地。
苏晚竹被他护在怀里,却看见他晶化的左臂在冲击波里裂开更多细缝,青灰色的碎屑簌簌往下掉。
她挣扎着要起来,后心的匕首却被寒刃死死攥住。
别动。陆昭咳着血爬过来,染血的手按住她肩膀,那匕首淬了晶化毒......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狰狞的花。
可她感觉不到疼,甚至感觉不到伤口的存在——就像在摸别人的身体。
你......陆昭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你感觉不到痛吗?!
苏晚竹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正按在伤口上。
鲜血从指缝渗出,她却像在触摸一块温软的棉布。
荒星的晶化侵蚀了她的痛觉神经,这她早知道,可此刻真正面对时,她才明白这种有多可怕——寒刃的匕首还插在她后背,她却连该怎么拔出来都不知道。
阿竹!陆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晶化的右脸在发抖,看着我,别睡。
苏晚竹想笑,可喉咙里泛起腥甜。
她望着陆昭染血的脸,突然想起五年前在荒星,她被辐射兽咬断三根肋骨时,也是这样感觉不到疼。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现在才懂,没有痛觉的身体,不过是具更易破碎的傀儡。
寒刃的手突然松了。
苏晚竹后背一轻,那柄晶化匕首地掉在地上。
她转头去看,正看见寒刃仰倒在岩浆边缘,心口的晶化核心已经裂成碎片。
她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最后一丝清明浮上来:我爹......会活过来吗?
没人回答她。
岩浆的热浪卷过来,寒刃的身体开始融化,晶化的骨茬在火里发出劈啪的爆响。
苏晚竹望着那团逐渐消失的影子,后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痛觉缺失让她的神经像被泡在温水里,所有情绪都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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