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Blue Bottle Coffee。
晚晴选择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点了一杯手冲Rwanda Cyato。
她穿着一身Theory的浅灰色西装套裙,搭配简单的珍珠耳钉,打扮得知性而干练,与咖啡馆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融为一体。
她需要以“沐晚晴”的身份,而不是“陆承渊女友”的身份,来进行这场谈话。
林叙深准时出现。他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穿着Loro Piana的浅咖啡色羊绒针织衫,搭配休闲长裤,像个儒雅的学者或成功的艺术家,完全看不出丝毫商场枭雄的戾气。
他在晚晴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然后微笑着看向她:“今天的气色很好,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语气寻常,仿佛只是朋友间的寒暄,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了然的玩味。
晚晴忽略了他话中可能的暗示,直接切入主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昨晚的信息,是什么意思?苏黎世的沙龙,以及格鲁伯先生?”
林叙深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并不急于回答:“晚晴觉得,‘霁望咨询’的天花板在哪里?是继续依托永基集团和周家的资源,做一些锦上添花的项目,还是有机会成为真正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独立的艺术咨询品牌?”
他一句话就戳中了沐晚晴最核心的焦虑。
“资源没有好坏,关键在于如何使用。”晚晴保持镇定,“我感谢陆总和周先生的帮助,但这与‘霁望’寻求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并不矛盾。”
“不矛盾吗?”林叙深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还年轻,可能不太了解陆承渊这个人。他对属于他的人或物,掌控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现在愿意给你资源,是因为你的‘霁望’还在他可控的范围内,甚至能为他带来某些社交或商业上的便利。一旦你的公司发展到可能脱离他掌控,或者与他的核心利益产生哪怕一丝冲突时,你猜,他会怎么做?”
晚晴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她当然知道答案。
陆承渊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干预,甚至扼杀。
“永基的周年庆快到了吧?”林叙深话锋一转,像是随口一提,“我收到消息,陆承渊会在那天正式介绍你。恭喜。”
他的恭喜听起来毫无诚意,反而更像是一种提醒,“那之后,晚晴,你的身上就将彻底打上陆氏的烙印。再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代价会更大。”
他看着她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慢悠悠地投下更重磅的炸弹:“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陆承渊目前全力推动的‘雅典娜之盾’收购案,一旦成功,永基在欧洲市场的根基将稳如磐石,他的个人权势和财富会更上一层楼。到那个时候,晚晴,你觉得你在他面前,还有多少谈判的筹码?他对你的掌控,只会比现在更强,而不是更弱。你的‘霁望’,也会被死死钉在‘陆承渊的女人的公司’这个标签上,永远摘不掉,往后‘霁望’做得再好,别人提起时,也只会轻描淡写一句‘哦,那是陆承渊给女朋友玩的公司’,没人会真正认可你的能力,所有资源都是看他的面子,而非‘霁望’本身有多厉害。”
“‘雅典娜之盾’……”沐晚晴喃喃道,心脏猛地收缩。
林叙深果然知道这个项目,而且直接将它与陆承渊对她的控制力、对“霁望”的桎梏死死挂钩。
“这个项目,对他那么重要?”她试探着问。
“至关重要。”林叙深肯定道,眼神锐利起来,“这关乎他未来十年的战略布局。所以,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干扰这个项目的推进。包括一个可能不再那么‘听话’的女朋友,和一个试图走向国际、可能会带来不确定因素的公司。”
晚晴感到一阵寒意。
林叙深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一直不愿直面的事实。
她的个人发展、“霁望”的未来,与陆承渊的商业帝国利益,在未来很可能走向对立。
而陆承渊,必然会选择维护他的帝国,届时她和“霁望”,只会被他膨胀的权势牢牢捆住,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得不到真正的独立与尊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晚晴直视着林叙深,“你和承渊……有过节?”她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林叙深笑了起来,笑容舒展,却未达眼底:“过节?谈不上。只是有些陈年旧事,看法不同而已。我欣赏你的能力和野心,不忍心看到一颗明珠被锁在精致的盒子里,蒙上尘埃。Bellerive基金会的沙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让你接触到真正顶级的藏家、评论家和基金会负责人,那是一个与国内完全不同的圈子。格鲁伯先生在那个人脉网里,举足轻重。”
他再次抛出了诱饵,并且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他与陆承渊的关系。
“我需要付出什么?”晚晴冷静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林叙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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