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夜黑如墨。
芒砀山深处,一处荒废已久的古战场。
传说此地曾镇压过黄巾军余部,泥土之下,不知埋藏着多少枯骨与冤魂。
只见一道消瘦身影,身披皂袍,冒着倾盆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而至。
术士樊瑞,濮州人氏,早年曾作全真先生,游历山川,欲求玄门正宗而不得,心中郁结难平。
今夜,他遵循古籍中模糊的记载,终于寻至此地,一座名为白帝祠的荒废古祠。
祠宇早已倾颓,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
但见一棵被天雷劈开的千年古树赫然矗立,焦黑的树干内,竟隐隐有微光透出。
樊瑞心中一动,奋力扒开焦木,指尖触及一个硬物,竟是一个以油布严密包裹的物事!
他颤抖着手取出,解开层层油布。
当那卷以奇异丝帛制成的古籍完全展露时,樊瑞的呼吸几乎停滞。
卷首上,四个古篆如血如火,太平要术!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樊瑞狂喜,跪在泥泞中,对着苍天连连叩首,身影在雷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他如饥似渴地翻阅,这赫然是《太平要术》的人字卷
其中虽缺失了天地二卷的宏旨,却详细记载了许多呼风唤雨,驱神役鬼的杀伐之术!
“大贤良师!弟子樊瑞,今日得您传承,必不负所托!”
樊瑞将古卷紧紧抱在怀中,视若珍宝,拜那早已作古的张角为师。
这一夜,当他沉浸于那玄妙法术的同时,却被卷中因黄巾败亡而滋生的滔天戾气所侵蚀。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求道时遭受的白眼与屈辱,那些闭门不纳的冷漠,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樊瑞对着虚空嘶吼:“张角师尊!你欲立黄天而代苍天,何其壮哉!可惜你太过仁慈!既要逆天,何惜杀伐?既要改命,何惧血流成河?!”
苦修数载,樊瑞凭借过人天赋,竟真从那残卷中习得了些许呼风唤雨,驱使阴兵的法术。
他占据芒砀山,立寨为王,凭借手段收服了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吒项充两位悍勇之辈,结为兄弟,聚拢三千余众。
此时的樊瑞,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绣皂袍,外罩连环铁甲,惯使一对铜锤。
往那一站,寒霄晃甲,煞气逼人,自号混世魔王,端的威风凛凛,功法已然大成。
恰在此时,刘备于梁山施行仁政,救济流民,替天行道之声名远播。
樊瑞于芒砀山巅设坛,夜观天象。
但见梁山泊方向气运升腾,竟隐隐呈现出玄鸟生商的王者之象,更有赤色龙气隐现其中。
“不可能!不过一介白衣秀才,心胸狭隘,岂能承载真龙天命?”
樊瑞掐指推算,脸色阴晴不定,结合王伦过往的恶劣名声,心里有了决断。
定是伪龙窃据真穴,强夺气运!此乃天赐良机,合该为我樊瑞所夺!
芒砀山,正是当年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之地。
樊瑞深知白帝名头响亮且与芒砀山地缘契合,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滋生。
“张角欲立黄天而败,乃是时运不济!我今当承其志,改弦更张,以白帝代黄天!”
李衮和项充两人在旁护法,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樊瑞见状,呵呵一笑:“刘邦借此地名兴汉室四百年基业,我今借其名收拢民心,有何不可?待我等成就大业,执掌乾坤,谁还记得什么白帝黑帝!”
于是他利用刘邦斩白蛇的典故,对外诈称自己乃是那白蛇精魂转世,号白帝子,欲重定乾坤!
随即令项充,李衮挑选山中精壮,严格按黄巾旧制,将部下编为三十六方,每方设渠帅统领。
并命人制作白色头巾,让核心部队佩戴,竖起白帝临凡的大纛旗,极力模仿张角。
更利用《太平要术》中所载的法术,在流民中制造神迹。
或祈来甘霖解旱,或画符祛除疫病,宣称:“白帝临凡,赐我神通,当为尔等开辟生路!”
彼时,适逢宋廷花石纲之祸愈演愈烈,山东淮南等地百姓苦不堪言,成千上万的流民背井离乡。
这些被苛捐杂税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心中积郁着对朝廷的深重怨恨。
樊瑞看准时机,在徐州等地散播谣言:“白帝出,均贫富!”
他慷慨开仓放粮,登高疾呼:“官府视尔等如草芥,我白帝子视尔等为子民!那梁山窃据福地,囤积粮草,却只顾自己逍遥!随我打破梁山,夺其基业,人人皆可饱食!”
流民们并非真心信服那虚无缥缈的白帝,更多的是为了一口饭吃,为了一条活路。
他们对朝廷彻底绝望,只能将樊瑞视为黑暗世道中唯一的希望,一呼百应,纷纷裹上白巾。
芒砀山三千本部,合并这八千流民,合计万余众,声势一时无两。
站在高处,看着山下望不到尽头的人群,看着他们眼中那近乎疯狂的依赖与期盼,樊瑞原本纯粹的野心,竟也悄然产生了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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