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这员猛虎甫一归顺,清风山势力顿时士气大振。
宋江目光一转,立刻锁定下一个目标,仍驻守清风寨的镇三山黄信。
他言辞恳切,句句看似为黄信着想:“秦统制,黄都监与你师徒情深。如今你既已上山,他独木难支,更兼慕容彦达猜忌,恐遭不测。何不邀他同来聚义,也免得他日后受那无妄之灾?”
秦明虽对宋江的手段心怀芥蒂,却也清楚徒弟处境确实岌岌可危。
他沉默片刻,重重点头:“某家去走一遭。”
当日,秦明单骑来到清风寨下。
黄信见是恩师,毫不犹豫开门迎入。
屏退左右后,黄信急切问道:“师父!青州传闻…师娘她们…”
秦明虎目一红,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木屑纷飞。
他强忍悲愤,将慕容彦达如何不辨忠奸,自己如何被迫落草的经过原原本本道出。
“信儿,形势比人强。”
秦明声音低沉,带着历经巨变后的疲惫:“慕容彦达已视我等为眼中钉,朝廷律法绝不会轻饶。清风山如今势大,硬拼下去,你这清风寨……守不住。”
他望着自己一手提拔的爱徒,眼神复杂:“为师已是无路可走。那宋江…虽手段不堪,但其志在招安,或是一条出路。为师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共图个前程。”
黄信面色变幻,心中苦涩难言。
想他镇三山的诨号何等威风,如今却一山未镇,反而要与昔日追剿的贼寇同流合污。
“慕容彦达薄情寡恩,刘高嫉贤妒能,这身官袍,穿着还有何意味!”
他目光扫过秦明破损的衣甲和那饱经风霜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终于长叹一声,抱拳单膝跪地。
“既然师父如此说了,弟子怎敢不从?从今往后,黄信这条命,便随师父了!”
秦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用力将他扶起:“好!你我师徒,再不必受那鸟气!”
黄信重重点头,亲手解下代表官身的令牌,看也不看,重重掼在案上!
随即下令打开寨门,亲迎清风山一行人等入寨。
清风寨就此兵不血刃,易帜改弦。
黄信不仅献寨,释放花荣旧部,更将躲在后宅瑟瑟发抖的刘高五花大绑,献于阶下。
刘高面无人色,裤裆一片湿濡,磕头如捣蒜:“花知寨!宋头领!饶命!都是那贱妇挑唆……”
花荣眼中毫无波澜,手中银枪如冷电刺出,一枪毙命。
刘高的哀求戛然而止,鲜血溅上花荣白皙的面颊,温热而黏腻。
大仇得报,可花荣看着地上温热的尸体,心中竟毫无快意,只有无边空虚。
他擦去脸上溅到的温热鲜血,却只觉得那血是冷的,一直冷到了心底。
仿佛他杀死的不仅是刘高,更是那个曾经恪尽职守,忠君爱国的花知寨。
“小娘子!这回看谁还能救你!”
就在这时,那王英怪叫一声,急不可耐地扑向吓傻的刘高之妻。
花荣心中不忍,横身拦住:“王英!大丈夫报仇,一刀便可。折辱妇孺,算甚么好汉!”
王英好事被阻,反唇相讥:“花知寨,这会儿装甚么正经菩萨?这贱人伙同刘高害得我们好苦,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出口恶气,怎的了?”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旁边的锦毛虎燕顺早已不耐烦,大喝一声:“啰嗦什么!婆娘误事,留她不得!”
刀光一闪,血光迸现,那哀哀求饶的妇人竟被当场劈为两段!
燕顺收刀,得意地看向花荣,咧嘴笑道:“花荣兄弟,这下干净利索了!”
宋江立刻上前,先是斥责道:“燕顺兄弟!你也忒性急了!”
随即拍着花荣的肩膀,语重心长:“贤弟心存仁厚,怜惜弱质,乃我辈楷模。只是……唉,这妇人助纣为虐,也是罪有应得。过去了,都过去了,莫要往心里去。”
花荣看着燕顺理所当然的残忍,再回头望向宋江悲天悯人下的默许,一时怔在原地,心绪翻涌。
当夜的庆功宴,气氛诡异。
秦明黄信正襟危坐,默然饮酒,与燕顺王英等人猜拳行令,放肆狂饮的场面格格不入。
花荣强颜欢笑,周旋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一刻如同一年。
清风寨虽已易主,内部矛盾却悄然生根。
秦明以军中标准整肃军纪,严令操练。
燕顺当面满口答应,背后却纵容部下饮酒赌博,更散布“败军之将,摆甚么官威”的言论。
花荣被宋江委以维护军纪之责,不得不当众惩戒燕顺的几个亲信,刑罚却不痛不痒,试图两边安抚。
他欲向秦明解释,却见对方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最终冷冷背过身去。
再看燕顺,只见对方嘴角唯余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花荣不屑与燕顺王英之流为伍,可每当看到秦明那冷漠疏离的背影,又觉得自己像个可耻的背叛者。
秦明黄信觉其软弱妥协,燕顺王英之流斥其虚伪做作,花荣心力交瘁,反成了这喧嚣山寨里最孤独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