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圣殿之内,唯有我粗重的喘息,与那堆曾经是文明灯塔、如今已化为凡尘的灰白色余烬,默然相对。
方舟核心崩解时发出的、那仿佛星辰陨落般的最后哀鸣,依旧在我灵魂深处回荡,带来一阵阵空洞的悸痛。守秘者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那无声的告别,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窒息。青霖长老,护火者们,他们此刻是生是死?那遮天的黑暗巨掌之下,希望何其渺茫。
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一**冲击着我刚刚稳固下来的灵魂壁垒。我跪坐在余烬旁,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冰冷、粗糙的颗粒,仿佛能触摸到一个文明最后的体温,能感受到那万亿生灵不甘的叹息与凝固的期望。
我成了孤岛。
曦光阵营,漂流在无垠永夜中的,最后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尚有火种燃烧的孤岛。这火种,不在别处,就在我的灵魂里,与那万象源点的碎片交织、融合。
那“纯白火星”的融入,带来的不仅是胀痛,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那是微光之扉文明的全部历史、全部挣扎、全部牺牲凝聚而成的“因果”,是“曦光”概念于此方天地的最后代言。从此,我与“永夜”之间,再无转圜余地,只有一方彻底湮灭,方能终结的宿命。
然而,在这极致的沉重与孤寂中,并非全是绝望。
灵魂深处,那融合了曦光火种的万象源点碎片,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冰冷运转的几何结构,而是多了一种……温度。一种源自生命与文明、源自坚守与希望的温暖质感。
碎片的光芒稳定而内敛,三个点缓缓旋转,彼此之间流淌着丝丝缕缕的纯白辉光,那是曦光法则被碎片吸收、理解后,重新演绎出的、更加本质的形态。我感觉到,自己与碎片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它不再仅仅是一件寄宿于我意识中的“物品”,而是成为了我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我这“孤岛”的基石与灯塔。
之前只是模糊感应的几种基础能力,此刻变得清晰无比,甚至有了新的领悟:
· 晶壁共鸣:不再局限于影响晶体,似乎能更细微地感知并引导周围环境中一切“有序”结构的能量,无论是物质的,还是能量的。
· 源息感知:对“初始之息”这类本源生机的感应范围扩大,同时,对“归寂”之力的侵蚀也拥有了更强的抗性与洞察力。
· 维度锚定:效果增强,能让我在更混乱的时空环境中保持自我坐标的稳定。
· 新增:曦光共鸣:可以主动散发微弱的、蕴含曦光本源法则的波动,感应并吸引那些散布在无尽时空中的、微弱的同源火种(如果它们存在的话),甚至可能对低阶永夜造物产生一定的净化与驱散效果。
这些能力,就是我未来在这黑暗森林中生存、前行、乃至……反击的依仗。
我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核心余烬。它不再是文明的象征,而是一座无字的墓碑。我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灰烬,装入青霖长老之前给我的一个空置的药剂水晶瓶中,贴身收好。这不是纪念,而是警醒,提醒我背负着什么,为何而战。
然后,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碎片传递来的那个新坐标上——幻梦之庭。
源海之钥的藏匿之地。
晶曜文明(星晖)的警示言犹在耳:“观测者”因妄念而苏醒,徘徊于源海与归墟之隙,贪婪窥视。这“幻梦之庭”,是否就是“观测者”的巢穴?亦或是另一个早已消亡文明的遗迹?源海之钥,是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碎片指向的维度感觉极其奇异,仿佛存在于现实与梦境的夹缝,概念与物质的边缘。仅仅是感知那个坐标,就让我有种灵魂要脱离躯体、融入某种集体潜意识的晕眩感。那里,绝非善地。
但,我有选择吗?
固守于此,只是等待永夜最终吞噬这最后的残骸。唯有前进,向着未知的危险前进,才有可能在绝境中劈开一条生路。集齐碎片,重建源点,直面观测者与真正永夜……这条路,从晶曜文明覆灭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圣殿内冰冷的空气。灵魂中的胀痛感依旧存在,那是曦光火种与源点碎片深度融合的证明,也是力量的源泉。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迷茫与悲伤都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定。
圣殿之外,或许已是一片死域。但我不能停留。
我需要一艘船,一艘能够横渡维度,前往“幻梦之庭”的船。方舟核心已毁,守秘者沉寂,依靠我自身的力量和这残破的圣殿,显然无法做到。
我的目光,投向了圣殿的深处,那些在核心崩解后依旧散发着微弱能量反应的、储备着各种材料的库藏区域。守秘者曾用核心最后的本源和界空晶打造了“残火之舟”,那么现在,或许可以……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