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素心：帝王枕上月 第135章 乱流漂泊，归墟初现

光。

并非温暖恒定的曦光，也不是纯净柔和的圣殿辉光，而是无数种混乱、破碎、扭曲的光影交织成的、令人窒息的洪流。

“残火之舟”如同一片被投入狂暴瀑布的枯叶，在时空乱流中剧烈地颠簸、旋转。透过那层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破裂的光壁，我看到的是光怪陆离、无法用常理形容的景象：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眼前时而是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时而又爆发出能灼伤灵魂的刺目绚烂；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断裂、重叠、倒悬的破碎世界残影；时间更是失去了线性，前一瞬仿佛看到星辰诞生，下一瞬又瞥见宇宙热寂的终末剪影。

耳边（或者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感知）是亿万种声音的混合体：星辰的低语、维度崩塌的轰鸣、法则断裂的脆响、以及某种……来自极遥远深处的、空洞而永恒的吸引之音——那或许就是“归墟”的呼唤。

我蜷缩在狭小的舟体内，灵魂的裂痕在这极致的混乱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守秘者说得没错，这艘小舟没有任何防护功能，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依靠那点珍贵的界空晶和核心本源能量，勉强维持着在乱流中的航向，朝着那个模糊的坐标艰难前行。

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扯的痛苦让我几乎呕吐，只能死死守住意识深处那一丝微弱的清明，依靠青霖长老给的药剂和三角坐标那几乎熄灭的稳定感，对抗着外界的疯狂。

旅程没有参照物，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在这片法则崩坏的领域，一切常识都失效了。我曾看到一块巨大的大陆碎片如同羽毛般从舟旁飘过，上面冻结着某个古老文明最后一刻的惊恐面容；也曾险些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无声无息却能湮灭一切的能量裂隙吞噬；更有一次，无数只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乱流魅影”试图穿透光壁，它们发出的精神尖啸几乎让我崩溃，幸好“残火之舟”上残留的微弱曦光本质对它们有天然的排斥作用，才惊险避过。

每一次危机，都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渊博的知识，仅凭一点残火和一抹信念，就在这等绝境中穿行，何其可笑，又何其……无奈。

但支撑着我没有放弃的，除了对“微光之扉”的责任，除了治愈灵魂的本能，还有一丝越来越清晰的……感应。

那源自三角坐标与“归墟”之间的微弱联系。

随着不断靠近坐标指向，这种联系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方位，而是开始传递来一些极其隐晦的“感觉”。

一种……饥饿感的共鸣。

并非生理上的饥饿，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对于“存在”本身的渴求，对于“完整”的向往。我自身灵魂的残缺，与那传说中作为“万物归宿”的归墟，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负负得正般的吸引力？

同时，我也能感觉到，三角坐标本身，对这“归墟”似乎也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既有深深的忌惮，又有一丝……近乎“回家”般的熟悉感？

这矛盾的感觉让我困惑不已。

不知在乱流中漂泊了多久，某一刻，“残火之舟”的震动和旋转骤然加剧！

前方的混乱光影开始向着一个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旋转、坍缩，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看不见尽头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空无”——那不是黑暗，因为黑暗也是一种存在，而那中心，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否定的绝对虚无！

一种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本能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拉扯着“残火之舟”加速坠去！

到了！归墟的边缘！

然而，就在小舟即将被卷入那巨大漩涡的引力场时，舟身猛地一震，表面光芒急剧闪烁！界空晶的能量和核心本源，在穿越了漫长的乱流后，终于即将消耗殆尽！

“警告：推进能量低于百分之一……界空屏障强度急剧衰减……无法抵抗归墟引力……”一个冰冷的、预设的提示音在舟内响起。

完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千辛万苦抵达目的地，却要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被直接吸入那连传说都畏惧的绝对虚无之中？

不！绝不能！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我几乎是本能地，将全部的心神、全部残存的力量，乃至灵魂深处对“生”的渴望，都灌注到了那黯淡的三角坐标之中！

“指引我！给我一个支点！”

我无声地呐喊！

或许是绝境下的爆发，或许是终于抵达了特定区域，那一直沉寂的三角坐标，猛地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无比坚定！

坐标的三个点，其中一个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起来，并投射出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指引光束，并非指向那恐怖的漩涡中心，而是斜斜地指向漩涡边缘某处——那里，空间的扭曲程度似乎稍弱一些，隐约可见一些……如同破碎镜面般悬浮的、巨大的晶体结构残骸？

与此同时，三角坐标传递来一股微弱却关键的“推力”，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对局部规则的细微干涉！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引导着即将熄火的“残火之舟”，朝着坐标指引的那个方向，猛地偏转了航向！

吱嘎——！

小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光壁明灭不定，险之又险地擦着那足以湮灭一切的引力边缘，如同失控的流星，朝着那片破碎的晶体残骸群坠落而去！

轰！！！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我眼前一黑，最后的感觉是“残火之舟”的光壁彻底破碎，而我自己则被抛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某种冰冷、坚硬、布满裂痕的晶体表面上。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的念头是：

归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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