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医院,顶层VIP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成一条条狭长的光带,落在霍媔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林纾舀起一勺温热的清粥,小心递到她唇边,声音压得很低,“昨晚,祁煜单枪匹马,大闹姜家,你知道吗?”
霍媔猛然抬眸,那双惯常流转着妩媚或狡黠的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幕后黑手是姜悦?”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
林纾动作一顿,勺子在碗沿轻轻一磕,“你不知道?祁煜他没告诉你?”
霍媔缓缓摇头,长发擦过雪白的枕头,带来细微的窸窣声。
没有。
不仅祁煜只字未提,连司湛也守口如瓶。
“大概是怕影响你养伤的心情,”林纾继续喂食的动作,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宣判的意味,“姜家,要完了。”
“有女如此,它不完,谁完?”霍媔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淬着冰,没有丝毫温度。她不是圣人,生不出半分多余的怜悯。“我只是想不通,姜悦处心积虑对付我图什么?我们之间,至多不过拌几句嘴。她勾引人夫是她自己品性烂在了根上,事情败露难道是我逼的?我实在想不通,她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
“嫉妒这种东西,足以让最光鲜的皮囊底下,滋生出最疯狂的恶念。”林纾眼神一厉,闪过刻骨的恨意,“听澜霆提过,她心里装着周霁,可周霁眼里只有你。祁煜那样的人物,更是把你捧在手心,百般宠溺。她求而不得,自然心里扭曲,毒火攻心。”
“但这不够,”霍媔微微蹙眉,背上的伤口随着她的呼吸隐隐作痛,“这不足以构成她买凶杀人的动机。若是我和周霁在一起,她因爱生恨倒也说得通。可祁煜……他连正眼都未曾给过她。他官宣我是他的人,她动的哪门子杀心?”
霍媔示意吃饱了,林纾拿起纸巾,轻柔地替她擦拭嘴角。
“或许,”霍媔抬眼,望向窗外明晃晃的天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就像一颗内核彻底烂透的苹果,表皮再怎么粉饰光鲜,也阻挡不了从内里开始的腐烂。”
两人低语间,护士端着药盘悄声进来换药。
冰凉的消毒棉触到伤口的那一刻,霍媔抑制不住地倒抽一口冷气,细密的汗珠瞬间沁满额角。
“轻点!”林纾立刻出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护士不敢怠慢,动作愈发小心翼翼,揭开纱布,那道狰狞的伤口盘踞在霍媔原本光滑白皙的背脊上,触目惊心。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霍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心疼自己这身从未有过瑕疵的肌肤。
“放心,”林纾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坚定,“姐姐一定给你找来世界上最好的去痕药,绝不会让它留下一点痕迹。”
护士换完药躬身退出,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林纾沉吟片刻,终是提到了那个敏感的话题。“祁煜对周斯越说,孩子是他的。虽然这层楼被封锁得严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媔媔,孩子……到底是谁的?”
霍媔脸上掠过一丝羞愧与无奈,垂下眼睫,如实相告:“是司湛的。”
林纾心中了然,果然如此。“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打算?”霍媔唇角牵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姐姐,我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我自己打算了?”
“祁煜他会放手吗?”
霍媔摇头。
“那司湛呢?”
霍媔苦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力感,“他若肯放手,我早就是自由身了。”
“你自己呢?”林纾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得直接,“心里偏向谁?”
“姐姐,”霍媔眼中瞬间氤氲起一片水雾,声音哽咽,“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祁煜,我不忍心伤他。可司湛……我惹不起。”
“如果,你是担心那五十亿……”
“姐姐,”霍媔轻声打断,摇了摇头,“钱对司湛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他若不肯放手,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她也明白,季澜霆绝不会为了她,去站在司湛的对立面。
“别怕,”林纾心头一酸,俯身轻轻抱住她单薄的肩膀,在她耳边坚定低语,“姐姐永远会护着你。”
“霍小姐。”保镖陈雨敲门进来,打破了室内悲伤的气氛。
“什么事?”林纾替霍媔擦掉眼角的泪痕,代为开口。
陈雨恭敬回道:“有位叫周霁的先生前来探望,自称是霍小姐的朋友。霍小姐,您要见吗?”
“嗯,他是我朋友。”霍媔迅速整理好情绪,“请他进来吧。”
周霁几乎是冲进病房的,当他看到霍媔虚弱地靠在病床上时,一路上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坠回原处,带来的却是更深的钝痛。“媔媔!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后怕。
祁煜将消息封锁得极严,他只隐约听说她受了伤,具体情况一无所知,更不知她怀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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