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媔搀扶着已有七分醉意的季澜霆在沙发坐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扫过侍者托盘上那个澄澈的玻璃杯,她心头一松,以为是解渴的清水,忙不迭伸手取过。
侍者讶然。
“季总,来,喝口水缓缓。”霍媔压下心底的不耐,刻意放软了嗓音,挤出一丝刻意的温柔。
季澜霆顺从地接过,仰头便灌下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线般瞬间在口腔炸开,直冲喉管!他眉头猛地一蹙,强忍着那股灼烧感,碍于场合,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季总,再喝一口压压。”霍媔佯装关切地催促。
季澜霆倏地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刀锋般剐过她的脸,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却字字清晰:“这是伏特加。”
一旁的侍者面露尴尬,小声解释:“这是……那边那位客人点的基酒,调鸡尾酒用的。”
霍媔顺着侍者的目光看去,司湛那挺拔又带着几分慵懒的背影映入眼帘。即使不看正面,她也完全能想象此刻他嘴角那抹得逞的、高高扬起的弧度。一股被算计的羞恼直冲头顶。
“抱歉季总,我、看错了!”霍媔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脚下立刻裂开条缝钻进去。然而内心深处,一个阴暗的念头却在无声尖叫:最好醉得不省人事才好!
“扶我离开。”季澜霆并未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只是将沉重的胳膊沉沉搭在她腰上,借力起身。
身处高位者,体面早已刻入骨髓。纵然已有**分醉意,季澜霆的步伐依旧竭力维持着一种奇异的稳定,腰背挺直,若非靠得极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几乎看不出异样。
霍媔吃力地支撑着他,眼角余光狠狠剜了一眼司湛在甲板上模糊的侧影,心底冷笑:真是好深的心机,连我的反应都算得分毫不差!
司湛伫立在船舷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沉沉地锁着霍媔几乎被季澜霆身形笼罩的背影,直到那辆车彻底融入夜色,才缓缓收回视线。他抬手,将杯中那抹摇曳了许久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喉间留下辛辣的余韵。
车门刚合上,季澜霆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彻底陷入了昏睡。
“怎么醉成这样?”司机老陈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从置物格里翻出解酒药和护肝片塞给霍媔,“霍秘书,快,赶紧给季总喂下去!”
霍媔尴尬地接过药片,拧开一瓶矿泉水,试图唤醒他:“季总,醒醒,把解酒药吃了。”
老陈不敢耽搁,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抵达季澜霆那处深藏于林荫深处的府邸时,霍媔环顾四周幽静的夜色,咬咬牙,还是下车帮着司机一起,几乎是半拖半架地将人弄出车厢。
一踏入门廊,饶是见识过司湛和祁煜那价值不菲的豪宅,霍媔仍被眼前景象震得呼吸一窒——好生气派!
眼前并非西式的奢华堆砌,而是移步换景、意境深远的纯正中式园林。月光下,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处处透着古雅沉静,却又在细节处彰显着难以言喻的财势。
步入挑高的大厅,一阵沁凉舒爽的风拂面而来。霍媔下意识追寻风源,只见一道清泉顺着嶙峋山石无声流淌而下,水流带动精巧的机关,送出徐徐凉风——流水生风? 仅仅惊鸿一瞥,这构思的精妙与耗费便足以让她心惊。
“季总的卧室在二楼,霍秘书,您再加把劲!”老陈的声音带着喘息。
霍媔一时被那奇景分了神,手上力道一松,季澜霆沉重的身体便向老陈那边歪去,累得他差点招架不住。
“霍媔回过神,慌忙伸手紧紧箍住季澜霆劲瘦的腰身,稳住他。
两人几乎是耗尽力气才将人挪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司机气喘吁吁地交代:“霍秘书,麻烦您去打盆温水来,再……再去厨房煮个醒酒汤吧。”
霍媔应下,转身时目光却如雷达般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的布局和陈设。
等她端着辛辛苦苦熬好的醒酒汤再次回到主卧时,房间里已不见司机的身影。“这就跑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伺候醉鬼?”她忍不住低声抱怨,语气里满是烦躁。
“季总,醒醒,喝点汤。”霍媔凑近床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季澜霆的手臂,“季总……季澜霆?”
回应她的只有平稳悠长的呼吸。
霍媔加重力道又戳了一下,对方依旧毫无反应。“呵,真成醉死鬼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粗鲁地拽住他一只胳膊,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生硬和不耐,“季澜霆!起来喝汤!你倒是睡得安稳,我还没下班呢!天天陪你熬夜,我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怎么不干脆喝死你算了?”霍媔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动作粗暴地捏开他的下颌,硬是把那碗温热的醒酒汤给灌了下去。
汤水滑过喉咙,季澜霆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眸费力地掀开一条细缝,目光涣散地落在她脸上。“小纾……”他含糊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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