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知道沈煜明和姜宇轩晚上要去赴那场“鸿门宴”,也知道江予安昨夜几乎通宵达旦准备的那份报告已经发出。但结果如何,我一无所知。
江予安表现得异常平静,照常去了律所,照常下班回家,甚至比平时更沉默几分。他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也丝毫不显露出对晚上那场宴请结果的关切,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过往。
他不说,我便不问。只是在他复健时,默默将按摩时间延长了些;在他看书时,为他手边的杯子续上温水。
直到晚上九点多,我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苏曼”的名字。
我有些意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月月!我的天!你猜我刚才听到什么了!”电话那头,苏曼的声音又高又急,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之火,“我刚跟沈煜明通完电话!我的妈呀,你们家江律师,简直了!天神下凡啊!”
我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天大的好事!”苏曼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就今晚那饭局!沈煜明说,那个姓陈的老狐狸,酒过三巡,果然开始耍花枪,拿出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
她模仿着沈煜明的语气,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当时沈煜明就跟姜宇轩交换了个眼色,然后他不慌不忙,笑眯眯地拿出手机,对那个陈总说:‘陈总,您这方案听着是挺有趣。不过,巧了,我们江律师——就是您体恤他身体不便没让来的那位——他昨晚刚好对贵公司近期的一些动态做了点小小的分析,这不,刚发给我,有几个地方我没太看明白,正好趁这机会,请您给指点指点?’”
苏曼深吸一口气,仿佛身临其境般激动:“沈煜明说,他就当着那帮人的面,把江律师那份报告里的核心要点,一条一条,不紧不慢地念了出来!什么工商变更的猫腻,关联交易的风险,合同条款里的逻辑陷阱……我的天,条条致命!”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沈煜明笑容可掬,语气轻松,却用江予安熬夜铸就的“子弹”,一颗颗精准地击穿了对方精心布置的伪装。
“你猜怎么着?”苏曼的声音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沈煜明说,那位陈总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汗都下来了!他们压根没想到,那个被他们‘体贴’地排除在外的人,人虽然没到,却比在场所有人都看得透、看得远!直接把他们的底裤都给扒了!”
最终的结果,如同江予安所预料的最好方向发展的。律所不仅稳稳地保住了这个重要客户,更因为江予安这份报告,帮助客户提前发现并规避了一场巨大的内部治理风险,对方感激之余,合作关系反而比以往更加牢固和信任。
“月月,沈煜明在电话里都快把你们家江律师夸上天了!”苏曼最后总结道,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他说,予安就是他们律所的‘定海神针’、‘最强大脑’!人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是他的传说!太帅了!”
挂断电话,我在阳台上站了许久。
晚风吹拂着脸颊,我却觉得心头滚烫。想象着江予安那份在深夜孤灯下诞生的报告,如何在另一个喧嚣的场合,兵不血刃地扭转乾坤,为他正名,为他夺回尊严。
他没有亲临现场,却完成了最漂亮的一次“出席”。
我回到客厅,江予安正合上看了一半的书,抬眸看我:“谁的电话?聊这么久。”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仰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平静,深邃,仿佛昨夜那个在书房里鏖战、今日在幕后运筹帷幄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我没有转述苏曼那些夸张的形容,只是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轻声说:
“苏曼打来的。她说,沈煜明他们……今晚特别顺利。”
他看着我,像是从我强压着激动和骄傲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和松弛的弧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一件早已预料到的、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知道。”
那一刻,无需再多言语。
他的价值,他的尊严,他的一切,早已不需要任何一场饭局来证明。
他在我这里,在他的世界里,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智慧如海的男人。
我笑着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电话是苏曼打来的,她是通过沈煜明知道了律所的事情,也就是说,沈煜明和苏曼私下是有联系的。这事有点好玩了。
我猛地从江予安怀里抬起头:“不对啊!电话是苏曼打来的,她是从沈煜明那里知道得这么详细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沈煜明今晚刚结束饭局,就给苏曼打电话汇报‘战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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