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轩临时出差,接送江予安上下班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其实江予安说过,他觉得可以试试自己开车上下班了。但我看着他虽然日渐好转,但进行从轮椅到驾驶座的转移时,还是不如从前利索,心里总是不踏实。
“不行,”我一边帮他系好安全带,一边不容置疑地说,“还是等过完年,你右手力气再恢复些,我们好好练习几次再说。这段时间,就由本专属司机为您服务。”
他笑了笑,没再坚持,接受了我的安排。
路上等红灯时,我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说起来,你跟沈煜明关系也那么好,怎么不见他主动请缨来接送你呢?”
江予安看着窗外,很自然地解释道:“他不是不想,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家不仅跟我们方向完全相反,而且实在离市区太远了。”
“龙城就这么大,他还能住到哪儿去?能有多远?”我有些不以为意。
江予安转过头,看着我,轻轻吐出四个字:“龙城山庄。你说远不远?”
我一听这四个字,立刻噤声了。
江予安说的那个龙城山庄,我也听说过。
当时它开盘的时候,凭借“真正意义上的半山私邸”这个概念(其实是贵得离谱的价格),轰动了整个龙城。
那个山庄是真的建在城郊的山里,环境清幽是不假,但周围除了风景,几乎没有任何商业配套和生活设施。不过,山庄内部据说堪比顶级度假村,会所、泳池、健身房、甚至小型医院一应俱全,是龙城公认的、真正的顶级富豪区。
沈煜明家居然住在那里……我暗暗咋舌。之前只知道他也能力出众,没想到家底竟然如此深厚。这么一想,让他每天穿越半个城市,从山里开到市区来接送,确实不太现实。
“好吧,”我摸了摸鼻子,重新握紧方向盘,玩笑道,“那还是我这个住隔壁的‘邻居司机’更靠谱一些。”
江予安被我逗笑,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后颈:“嗯,还是我的司机最好。”
最好的司机——也就是我——将车平稳地停在了律所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上。我利落地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轮椅,展开,推到副驾驶门旁。
此时,江予安已经自己打开了车门,并将身体完全侧了过来,面向车外。他的左手牢牢抓住车顶的扶手,右手则撑在座椅上,试图为接下来的转移积攒力量和稳定支点。
“我来了,慢一点。”我轻声提醒,站在一步之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虚抬,是一个随时准备上前辅助,却又不会贸然打扰他的姿势。
他对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左手用力下拉,核心收紧,试图将身体的重心和双腿一并带出车外。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腿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肌肉紧绷,微微弹动,打乱了他原本就不算流畅的节奏。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眉头因不适而微微蹙起,抓住扶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的心也跟着揪紧,几乎要立刻上前。但我忍住了,只是将脚步更靠近了些,屏息等待着。
幸运的是,这次痉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秒钟,他腿部的肌肉便逐渐放松下来。他趁着这个间隙,没有再犹豫,一鼓作气,凭借着左臂的力量和腰腹的配合,将身体成功地挪到了轮椅上。
坐稳的那一刻,他轻轻舒了口气,向我展露了一个笑脸。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俯身帮他把双腿在踏板上放好,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我们家江江越来越厉害了。”我笑着,用轻松的语调化解刚才那片刻的紧张。
他抬眼看我,眼底有一丝完成挑战后的轻松,也回我以微笑:“嗯,熟能生巧。晚上见。”
“晚上见。”
我们互道再见,看着他操控轮椅,沉稳地驶向电梯厅,我才转身上车,驶离了地库。
我的目的地是出版社。路上,我接到了脏脏包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些,但依旧带着鼻音。
“林月,沈默今天上午到龙城,我去接机,你要不要一起?”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不是说有很多关于漫画改编的想法,想当面跟他聊聊吗?”
“要!当然要!”我立刻答应,心里有些雀跃。沈默平时在上海,能和他当面交流《星夜漫游》的漫画改编,机会太难得了。我有太多关于人物神韵、画面分镜的设想,想要和他碰撞。
“我这会儿正开车呢,你把地址发我,我直接去接你,然后我们直奔机场。”我对着车载蓝牙说。
“行,我发你微信。”脏脏包的声音依旧有点瓮声瓮气,但效率很高,话音刚落,地址就弹了出来。
我设置好导航,朝着她家的小区开去。早高峰已过,路况还算顺畅。沈默的航班是上午十点半落地,我到脏脏包家小区的时候才刚过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让人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车子在她小区门口停下,没等两分钟,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门里晃了出来。
果然,她还是那副“要风度也要一点点温度”的打扮——身上裹着那件长及脚踝的厚重黑色羽绒服,像一只巨大的、过冬的蚕蛹。然而,当她把羽绒服前面的拉链往下拉了拉,伸手来开后座车门时,我一眼就瞥见,羽绒服底下露出的牛仔裤脚和一小截纤细的、完全没被包裹的脚踝。
她拉开车门,一股冷风趁机钻进来,她自己先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利落地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我说……”我忍不住扶额,一边重新驶入车道,一边无奈地开口,“你这羽绒服是挺长,但也架不住你下面漏风啊。脚踝不冷吗?”
她满不在乎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羽绒服下摆往腿上加盖了盖,嘴硬道:“这叫层次感。而且我贴了暖宝宝在袜子上。”说完,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状态很好,还用力吸了吸鼻子,可惜紧接着就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瞬间破了功。
我无奈地摇摇头,把车里的暖气又调高了一档。“你啊,就是嘴硬。”
她撇撇嘴,没再反驳,大概是咳得没了力气,只是把帽子拉起来,缩在宽大的座椅里,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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