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试吗?”我看着他侧躺在地上喘气的样子,心疼地又问了一次,声音轻得几乎像叹息。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里的那点沮丧慢慢被一种不服输的韧劲取代。他点了点头,甚至引用了一句颇有些励志的话:“要。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他休息了一下,积攒了一些力气,然后重新振奋起来。依旧选择了刚才第二种方式——先在地板上艰难地让自己蹲好。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徒劳地试图靠自己抱着腿挪过去,也没有用双手撑地。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我,然后朝我伸出了一只手。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固执和拒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任和邀请。
“林月,”他声音还带着点喘,但很清晰,“帮我一下。”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心微微一颤,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他伸出的手。他的手心因为刚才的用力而有些汗湿,但却坚定有力。
他先将两只脚在体重秤上仔细摆好,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也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现在,他所有的平衡支点,除了他自己蜷缩的核心,就只剩下和我紧紧交握的这只手。
“我数一二三,你慢慢用力把我拉起来,让我能完全蹲在秤上就行。”他指导着我。
“好。”我屏住呼吸,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们的手上。
“一、二、三!”
随着他的口令,我稳稳地、缓缓地开始施加向上的拉力。他同时配合着用残存的核心和手臂力量向上努力。
这一次,有了我作为一个稳定的外部支点,过程变得顺利了许多。他摇摇晃晃地,但最终成功地完全蹲在了体重秤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腿以维持这个极不稳定的姿势。
在他蹲稳的那一刻,他松开了我的手。
就在他全身重量都落于其上的一刹那——体重秤的屏幕亮了起来!数字飞快地跳动了几下,然后稳定地停留在一个清晰的数字上:63.5。
成了!
我们俩几乎同时屏息看向那个数字,然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
我记得他上次跟我提过,他的体重大概是58公斤左右。
63.5。看来,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变重了一点。虽然依旧偏瘦,但对于一直担心自己肌肉流失、体重过轻的他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看到这个确切的数字,江予安像是终于完成了某项重大使命,一直紧绷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下来。他再也维持不住那艰难的蹲姿,身体一软,放心地、甚至有些脱力地向后跌坐回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但他这次没立刻着急坐回轮椅,似乎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体重秤,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点成就感的笑容。
我赶紧上前把体重秤从他脚边拿开,收到一边,生怕他不小心碰到。然后我蹲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汗湿却带着笑意的脸颊,语气里充满了欣慰和一点点调侃:
“嗯,证据确凿,确实是胖了一点点!”我笑着,注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不过,这点肉肉可不够!看来我的‘投喂’计划还得加大力度,要是能再长点肉肉就更好了!”
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笑容在脸上漾开,眼神明亮而温暖。所有的挫败和疲惫,仿佛都在这个最终的数字和我的话语中,消散无踪了。
但毕竟称体重这场“战役”还是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那个数字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甚至连完成从地面到轮椅的转移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靠在床沿,微微喘着气,看了看几步之外的轮椅,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床,最终无奈地笑了笑,对我说:“月月,我不想再折腾上轮椅再挪到床上了……太累了。我想……直接从这里爬到床上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依赖于人的请求:“但是我自己可能没把握,你……帮帮我,好吗?”
“当然没问题!”我立刻答应,没有一丝犹豫。能帮他减少一点辛苦,我求之不得。
于是,他转过身,面朝床铺,双臂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趴在了床边。他用强大的手臂和肩背力量支撑着,试图带动那完全无法配合的下半身挪动。
但正如他所料,他的下半身沉重而无力,根本无法跟随上半身的动作。仅仅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最多只能让腰部以上蹭上床沿。
“我来帮你。”我立刻上前,跪在他身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臀部和双腿,感受到那份不同于常人的、需要完全依赖外力的沉重。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他调整着呼吸。
“一、二、三!”
随着他的口令,他手臂猛地发力,将自己向上向前送!同时,我也用尽力气向上托举!
借助这一股合力,他的身体终于成功地被挪动,从地板上转移到了柔软的床铺上。他几乎是扑倒在床上的,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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