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我带着哭腔,几乎是扑跪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轻易碰他,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心疼,“你怎么样?刚刚有没有摔到哪儿?有没有磕到哪里?疼不疼?”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甚至没有看我。他只是咬着牙,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伸出手,有些费力地将那条因为痉挛而伸得笔直的左腿,一点点地、艰难地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让姿势稍微舒服一点。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边缘,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慌忙起身,先去把侧翻的轮椅用力扶起来,推到一边刹好,生怕它再造成什么二次伤害。然后又快速拿过一个柔软的抱枕,小心地垫在他的后腰和沙发之间,想让他靠得能稍微舒服一点。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跪坐在他面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懊悔。都是因为我那些愚蠢的话,才让他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就在这时,他忽然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极轻、极低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自嘲和苦涩。
“林月,”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或许……你说得对。”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我心上:“我现在……大概真的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麻烦,一个行动不便、只会给人添乱的……垃圾。不会有人真心愿意和这样的我在一起的。”他顿了顿,像是要强调这个结论的绝对性,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更绝望,“没有人。”
我的心痛得像要被撕裂开。几分钟前,那个被自卑淹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人明明是我。可转眼间,他却因为我的蠢话和一次失败的尝试,跌入了更深的自我否定深渊,变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猛地扑过去,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他的脖子,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那些可怕的念头里拉回来。
我的脸颊紧贴着他冰凉汗湿的鬓角,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地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
“江予安,你不是垃圾!你不是!你是最好的!是我见过最好、最优秀、最坚强的人!”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的拥抱下僵硬着,微微颤抖。
我松开一点点,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清晰无比:
“我收回我刚才所有的话!那些都是屁话!是蠢话!你听见没有!”
“不管你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走路,你都有选择的自由!你永远都有!你选择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任何外在的原因,更不是因为‘凑合’或‘没办法’!”
“我是你亲自选的!是你江予安,在清楚地知道我是谁、我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依然坚定选择的!我也一样!我选择的也是你,是完整的你!”
我的话语像是不停歇的雨点,急切地想要冲刷掉他所有的自我怀疑。我紧紧抱着他,仿佛要通过这个拥抱,将我所有的肯定和爱意,直接传递到他的心里。
“月月……”
他终于不再僵硬,仿佛被我话语中的炽热和坚定融化了些许冰封的外壳。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滚烫地拂过我的颈侧,然后,他伸出手臂,终于也紧紧地回抱住了我。
他的拥抱很用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把下巴沉沉地抵在我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不确定和深藏的脆弱,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他心底的问题:
“我是爱你的。可是,我……这样的我……你真的爱吗?真的能够……一直爱下去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更紧地回抱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我的骨血里,我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用最清晰、最温柔、却也最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诉说着我的心意:
“我爱你。江予安,我当然是爱你的。”
“从前爱你,现在爱你,以后也会一直爱你。”
“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你能重新走路的那一天,我期待能看到你站在阳光下奔跑的样子。可是——”
我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庄重和认真,仿佛在许下一个永恒的誓言:
“即使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即使你永远都没法再站起来走一步,我也依旧爱你,不会有丝毫改变。因为我爱的,从来不只是你的身体,更是你的灵魂,是那个骄傲的、坚韧的、温柔的、会因为我而变得幼稚又脆弱的江予安。”
江予安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我,将脸更深地埋在我的颈窝处。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呼吸也慢慢变得悠长。我们就那样在地板上相拥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心跳声。
良久,他终于微微动了一下,稍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平静,甚至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力量。
他轻声问,像是在确认一个最重要的承诺:
“月月,我们是平等的,对吗?无论我身体如何,无论你工作怎样,这些外在的东西,都不是我们的爱情需要去考量、去权衡的事情,对吗?”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点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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