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某处隐蔽的山谷深处,残留着落魂坡大战后的疲惫与伤痛。
白莲教圣使盘坐在,一处简易的营帐内,脸色苍白,气息萎靡。
胸口那道被朝廷禁术,所伤的剑痕依旧隐隐作痛,缠绕着难以驱散的净化之力。
他麾下原本三十余万教徒,经落魂坡一役,十不存一。
如今跟随在他身边的,多是些老弱残兵与少数狂信骨干,总计不过两万余人,且士气低落,惶惶不可终日。
而与白莲教残部,暂时合流在一起的,正是梁山幸存下来的三位天罡星。
“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白花蛇”杨春,以及他们麾下残存的不足八百魔纹道兵和四五千惊魂未定的普通士卒。
相比起白莲教的凄惨,梁山这部分人马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核心战力尚存一部分,显得更有组织一些。
这一日黄昏,一只通体灰黑、毫不起眼的“灰翎雀”扑棱着翅膀。
精准地落在了梁山残部,驻扎区域边缘,一名负责接应的哨探手臂上。
这种雀鸟飞行迅疾,难以追踪,是梁山散布在周边府县暗探,传递紧急情报的常用工具。
哨探熟练地从雀鸟腿上的,细小铜管内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条。
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飞奔着送往樊瑞的营帐。
“樊头领!项头领!杨头领!紧急密信!来自郓城方向的‘灰眼’!”
哨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纸条呈上。
樊瑞心中莫名一紧,接过纸条迅速展开。项充和杨春也围拢过来。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书写者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完成:
“万急!三日前的午时,梁山泊天变!
三道神人虚影凌空,举手间八百里水泊蒸腾殆尽,挥手处地裂山崩,雷霆万钧!
万煞锁灵大阵顷刻崩碎,王伦首领、宋万、杜迁等,所有留守头领及数万弟兄,尽数罹难,无一幸免!
巢穴已为焦土,梁山……没了!
疑似朝廷金丹老祖出手,绝非人力可挡!
速避!”
短短的几行字,却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尖刀,狠狠扎进樊瑞、项充、杨春三人的心脏!
樊瑞捏着纸条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猛地抬头,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伦死了?宋万、杜迁死了?
数万兄弟全死了?八百里水泊干了?
梁山……就这么没了?
项充一把抢过纸条,反复看了数遍,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他喃喃道:“金……金丹老祖……巢穴已为焦土,梁山……没了!这……这……”
杨春更是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他扶着旁边的木桩,声音带着哭腔:
“完了……全完了……老家没了,兄弟们都没了……朝廷……朝廷这是要斩尽杀绝啊!”
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三人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以及那纸条被捏得窸窣作响的声音。
那只传递了噩耗的灰翎雀,早已不知飞往何处,只留下无尽的寒意。
良久,樊瑞猛地深吸一口气,眼中之前的震惊和悲痛。
如同被寒冰覆盖,迅速凝结成一种狠厉、果决,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环顾项充和杨春,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砂纸摩擦:
“都看清楚了吧?老家没了,根断了。朝廷动用了金丹老祖,这是不死不休的局!”
项充和杨春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询问,等待着这个平日里,最有主意的“混世魔王”拿个章程。
“我们怎么办?樊瑞哥哥,朝廷的金丹老祖会不会下一刻就找到这里来?”杨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樊瑞脸上露出一抹狰狞,“金丹老祖何等身份?抹平梁山已是雷霆之怒,未必会亲自来追杀我们这几条小鱼小虾!
但留在德州,绝对是死路一条!韩匡的平叛军,还有朝廷其他方面的力量,绝不会放过我们!”
他目光闪烁,猛地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我们必须走!立刻就走!但在走之前……白莲教那帮废物,如今已是拔了牙的蛇,他们手里肯定还攥着不少好东西!
圣使那老家伙身上,还有他们四处搜刮的财物、药材和灵石!”
项充和杨春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贪婪瞬间压过了部分恐惧,但随即又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刚刚还并肩作战……
“还犹豫什么?!”樊瑞低吼道,语气中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这世道,活着才是硬道理!
梁山都没了,还讲什么狗屁盟友道义?
有了资源,我们才能逃得更远,活得更久,才能有机会提升实力。
才能有朝一日……或许……能留得有用之身,图谋后事!”
他刻意避开了“报仇”二字,因为那显得太过遥远和不切实际,眼前的生存和利益才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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