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密室的白光突然变得粘稠如液态银河,那些流淌的光粒仿佛被无形引力牵引,在穹顶折射出无数微型星云。陈砚的靴底碾过地面时,那些看似普通的竹简发出蛛网状的碎裂声,每道裂痕都像在诉说着禁忌的秘密。幽蓝的荧光从裂痕中渗出,在她战术目镜的镜片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 —— 这些由第十二重维度屏障投射的记忆投影,竟真实得令人战栗。母亲垂落的银发在虚空中飘动,当她转身时,广袖带起的气流裹挟着星鲸香氛扑面而来,那香气里的星髓结晶如冰泉沁凉,陨星尘却带着宇宙深处的焦苦,两种极端气息在鼻腔里碰撞,甚至能让陈砚感受到香氛中若有若无的苦涩尾调,仿佛是母亲生前就已预见的命运。
陈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的接缝处,这是她从成为守护者以来就养成的习惯。此刻,这个动作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记忆中的母亲总说,这双手将来会握住星鲸族最沉重的命运,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应验。战术手套的材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褶皱,露出下面陈旧的疤痕,那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被虚空生物的触须灼伤留下的印记。此刻,冷汗顺着疤痕沟壑蜿蜒而下,在昏暗的密室里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仿佛那些旧伤正在苏醒。
“小砚,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应该已经化作星鲸之心的一部分了。” 母亲的声音从记忆投影中传来,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意,就像她当年哄睡时哼唱的摇篮曲突然断了节拍。陈砚注意到母亲投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那是从未在实战中出现过的颤抖。她将手中的石剑碎片轻轻放在星鲸雕塑的基座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放下熟睡的婴儿。碎片嵌入凹槽的刹那,雕塑的瞳孔骤然亮起猩红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顺着穹顶蔓延,在密室上空勾勒出一幅禁忌星图。那些标注着灰色星系的光点不断明灭,它们的排列方式与虚空母巢的能量节点完美契合,宛如一张指向深渊的黑暗地图。密室穹顶的星辉装置开始同步震颤,古老的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齿轮咬合处迸溅出幽蓝色的火花,仿佛整个密室都在抗拒这份真相的显现。
陈砚突然嗅到一股焦糊味,低头发现自己战术靴下的竹简正在碳化,黑色纹路如同血管般沿着地面蔓延。密室中的温度似乎随着星图的显现骤然下降,她能看到自己呼吸在战术面罩上凝结的白雾越来越浓,呼出的气体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簌簌落在胸前。她的神经接驳系统开始轻微震颤,这是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的预警。第十二任守护者的记忆碎片如电流般窜过神经突触,那些曾经在档案馆全息日志中看似无意义的画面,此刻却在她脑海中疯狂重组。她仿佛看到幼年时,母亲在深夜偷偷擦拭石剑碎片,泪水滴落在上面晕开神秘的符文,那些场景曾被她当作普通的思念,如今却串联成可怕的真相链条。母亲擦拭碎片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疲惫的侧脸上,映出她眼角的皱纹,那是岁月与忧虑共同刻画的痕迹。而更令她心惊的是,记忆里母亲擦拭碎片的频率,竟与虚空入侵事件的爆发周期完全吻合。
陈砚想起档案馆里那卷全息日志,临终影像中的老守护者曾指着虚空方向喃喃自语:“创世神话里藏着最锋利的匕首。” 当时她以为这只是垂暮者的呓语,此刻才明白,母亲投射的星图边缘,那些用星鲸古文刻下的小字,正将整个种族的信仰连根拔起 ——“虚空并非外来者,而是我们未能孕育的第七子”,石剑突然发出濒死般的嗡鸣,剑刃上的守护者图腾开始逆向旋转,古老符文在空气中扭曲成嘲笑的鬼脸。符文旋转时带起阵阵空间涟漪,周围的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整个密室的时空仿佛都在这些诡异现象中扭曲变形。陈砚的发丝被无形的力量掀起,在身后凌乱飞舞,仿佛在为即将崩塌的人知哀悼。她突然注意到,那些逆向旋转的符文轨迹,竟与自己战术目镜的开机密码如出一辙。
石剑的嗡鸣声越来越尖锐,仿佛在抗议这个颠覆认知的真相。陈砚紧握住剑柄,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震颤几乎要震麻她的手掌。那些逆向旋转的图腾和扭曲的符文,就像在她眼前撕开了一道现实与虚幻的裂缝。裂缝中隐约透出另一个空间的景象,那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鲸骸骨,每具骸骨的眉心都镶嵌着暗紫色的结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骸骨周围漂浮着残破的星鲸族旗帜,布料上的纹章早已褪色,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庄严与辉煌。而在这些骸骨缝隙间,陈砚恍惚看见幼年自己的身影,正在伸手触碰那些暗紫色结晶。
“他们说虚空能量是宇宙的熵增体现,其实不是。” 母亲蹲下身时,投影中的衣摆扫过竹简,带起一阵细小的星尘风暴。她的手指在 “第七子” 三个字上悬停了整整三秒,这短暂的停顿在寂静的密室中无限拉长,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陈砚注意到母亲手腕处的守护者烙印正在褪色,那是只有面临生死抉择时才会出现的征兆。“星鲸始祖创造维度屏障时,不小心将自身的黑暗面剥离成独立存在,那就是虚空的源头。我们与虚空的战争,本质上是在与自己的影子搏斗。” 她突然压低声音,气息拂过竹简的瞬间,那些古老文字竟泛起幽蓝的泪光,“更可怕的是,那位人形身影…… 他是始祖黑暗面的具象化,也是唯一能稳定虚空能量的存在。” 随着话语落下,竹简上的文字开始流淌,仿佛有了生命,重新排列组合成更复杂的图案,揭示着更深层次的秘密。竹简表面浮现出古老的星鲸族图腾,随着文字的流动不断变换形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已久的史诗。而在图腾变幻的间隙,陈砚瞥见了自己的脸 —— 那是被虚空侵蚀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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