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雾气尚未散尽,陈砚的靴底已踩碎满地玉屑。这些半透明的碎片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每一片都折射出模糊的人影 —— 有的是寒江书院的书生,他们手持书卷,摇头晃脑地诵读着经典,眉宇间带着对知识的渴望;有的是药铺的郎中,正仔细地为病人诊脉,指尖搭在腕上,神情专注;还有的是戏班的伶人,身段婀娜,正在雾气中演绎着悲欢离合。最诡异的是有片玉屑始终粘在她的靴跟,里面映出个模糊的白袍人影,正随着她的步伐缓缓抬手,指尖悬在她后颈三寸处,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意。那寒意顺着脊椎蜿蜒而上,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每一节椎骨上轻轻叩击,提醒着她正身处险境。
星鲸虚影在她周身展开半透明的鳍,金紫色光焰触到玉屑的瞬间突然倒卷。陈砚这才发现,所有玉片的反光都带着细小的玉刺,这些玉刺如同精心打磨过的玉针,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当光焰试图穿透时,玉刺便会顺着光流攀爬,在鲸鳞上留下细密的划痕。划痕中渗出淡金色的魂火,在空中凝成小小的玉珠,玉珠滚动时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父亲的残影在她掌心轻轻震颤,残留的火核气息正被雾气吸附,在接触雾膜的地方凝成细小的雾珠,雾珠滚动时发出细碎的滴答声,像是时光的流逝。那滴答声与玉珠的嗡鸣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仿佛是这片雾核狱的心跳。
“这里的雾气会吞噬记忆。” 父亲的残影指向左侧悬浮的雾阵,声音里带着担忧。那些乳白色的雾气以旋涡状排列,如同一个个巨大的迷雾旋涡,每个旋涡都在缓慢旋转,散发着朦胧的气息。雾阵中央,寒江百姓的记忆正被层层雾霭包裹 —— 孩童嬉戏的笑声在雾中化作回音,回音越来越弱,最终凝成无声的雾茧,茧中还能看到孩子们奔跑的虚影;夫妻相濡以沫的温情在雾中化作丝线,丝线越缠越紧,将两人的身影模糊成一团;就连老友重逢的喜悦,都在雾中化作锋利的雾刃,刃口闪烁着寒光。这些记忆实体触碰到雾膜时,便会融入其中,留下淡淡的记忆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却又在不经意间影响着人的思绪。陈砚看着那些被吞噬的记忆,仿佛看到了寒江百姓们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抽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
陈砚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靴跟的玉屑里,白袍人影的指尖已触到她的肌肤。那触感并非冰凉的玉石,而是带着潮湿的温润,像是有只真实的手正按在她的脊椎上。她猛地转身,星鲸虚影甩出长尾,玉屑瞬间迸溅成漫天光点。光点在空中重组,竟凝成与她一模一样的镜像 —— 连发梢沾染的玉砂数量都分毫不差,镜像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没有丝毫神采。镜像抬起右手,掌心也浮现出星鲸印,只是印纹的走向完全相反,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倒影。那倒影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具象化,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中的星鲸印也随之微微发烫。
“雾核蚀魂者能抽取记忆。” 守塔人老工匠的书魂从雾阵后飘出,他手中的青铜玉凿笼罩着淡金色的光罩。光罩表面布满细密的雾纹,这些纹路如同一个个小小的迷宫,不断扭曲变形。玉凿顶端的玉晶跳动着微光,在雾中投射出七个影子,每个影子都拿着不同的玉器,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他们把抽取的记忆封在玉核里,让本体永远活在被自己遗忘的恐惧中。” 他说话时,一道雾刃突然从背后袭来,光罩及时展开,雾刃撞在上面,碎成无数细小的雾粒,如同破碎的梦境。雾粒飘散在空中,又融入了周围的雾气,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挣扎。
雾核狱的地面由拼接的玉板组成,每块玉板都在微微呼吸,仿佛有生命一般。踩上去时,玉下会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岩缝中渗出乳白色的雾液,这些雾液如同流动的月光,在地面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溪流中倒映着模糊的人影。陈砚扶着岩壁起身时,掌心的星鲸印突然发烫 —— 这是与雾核产生共鸣的征兆。她低头看向脚下,发现玉板的拼接纹路竟与寒江古玉的玉纹完全吻合,这些纹路在雾液的映衬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那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向她传递着某种讯息,她不禁屏住呼吸,试图解读其中的奥秘。
“看那些旋转的玉柱,里面藏着被封印的记忆。” 父亲指向中央的玉台,那里悬浮着七根乳白色的玉柱,如同七位沉默的守护者。玉柱表面流动着淡金色的玉纹,这些玉纹如同一条条小小的玉蛇,不断游走。每根玉柱里都能看到模糊的场景 —— 书生苦读的记忆被玉雾包裹,他手中的书卷渐渐模糊,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郎中诊病的记忆被玉雾缠绕,他的手势越来越迟缓,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伶人表演的记忆被玉雾侵蚀,他的身段越来越僵硬,最终化作一尊玉像。这些记忆场景触碰到玉柱时,便会融入其中,留下淡淡的记忆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玉柱表面的玉纹突然剧烈扭动,仿佛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在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陈砚的心也随之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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