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光影的嘶吼仿若太古凶兽自混沌中觉醒,声浪化作实质,如重锤般一次次叩击陈砚的耳膜,刺痛感如汹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声波在密闭的火狱内不断折射回荡,震得她颅骨生疼,鼻腔中温热的血线缓缓流出。声浪裹挟着三十二核本源的金紫色光焰,恰似开天辟地的巨斧,在火狱穹顶生生撕开一道丈许宽的裂口。赤金色的 “血液” 顺着裂罅汩汩渗出,这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蕴含着磅礴能量的神秘物质,于半空凝聚成燃烧的星砂雨。每一粒星砂坠地,便炸裂成微型火团,竟生生将周围的焚魂火逼退半尺,燃烧时发出如金石相击般清脆悦耳的声响。陈砚抬手抹去唇角血迹,当指腹触及滚烫的皮肤时,她骤然看清悬浮于焚魂火中的书魂火晶 —— 孩童魂魄焦黑的指节每划过晶壁,暗金色魂火便在刻痕处凝聚成北斗七星的轮廓。然而,每当第七颗星芒即将成型,汹涌的火核烈焰便如贪婪的饕餮,裹挟着弥漫硫磺与铁锈气息的热浪将其无情吞噬,化作零星光点消散,同时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能量湮灭之声。
这诡谲奇异的循环,好似一把生锈的钝刀,生生划开她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暗匣。柴房那斑驳的土墙爬满青灰色苔藓,墙缝里还嵌着几粒干枯的松果。往昔老樵夫用木炭在墙上绘制星图时,松脂的香气总是与潮湿的霉味交织缠绕,木炭粉末簌簌落在他打着补丁的裤脚;他布满茧子的手掌轻轻覆在孩童手背上,耐心教他们辨认斗宿四星,掌心的木屑常蹭到孩子们的鼻尖,偶尔还会引得孩子们咯咯直笑;还有那次暴雨如注,冲垮了柴房,老人蹲在泥水里焦急地捡拾烧焦的星图木牌,指缝间渗着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星位不能乱”,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与痛心。这些画面在陈砚眼前如走马灯般流转时,火晶中的孩童魂魄突然抬起头,那焦黑的脸上,竟浮现出她幼年时的眉眼,就连眼角那颗小痣都一模一样。
“寒江猎户的守魂阵!” 母亲的书魂之音如洪钟般炸响。液态巨龙顺着星鲸印蜿蜒游走,鳞片间流淌的液态银砂在船板上勾勒出残缺的星图。龙尾扫过之处,木板发出焦糊脆响,白烟中飘来松脂燃烧的清香 —— 那是母亲当年在猎户营地晾晒的松油,总用来涂抹箭矢防潮,还会顺便给孩子们烤些松子。“火核忌惮猎户七宿!速引三十三核中的斗、牛、女、虚、危、室、壁!” 话音未落,左侧火俑轰然炸裂,七枚燃烧的火核钉裹挟着火星,拖着彗星般的尾焰钉入星图空缺之处。高温瞬间将船板熔成琉璃状,表面漩涡纹路里浮现出无数挣扎的虚影,那些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三十五人合力构筑的星图阵被撕开狰狞裂口,黑色粘稠液体从中渗出,在空中凝成扭曲符咒,幽紫色光芒中传来孩童凄厉的啼哭声,哭声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最年轻的守卫踉跄着扑向缺口,火链如赤蛇般缠上他脚踝。焦黑螺旋纹顺着小腿蔓延时,他腰间令牌迸发出最后金光,将柴房画面拓印进火晶:粗糙手掌覆在少年手背上,“柴要顺着纹理,火要烧透空心” 的话语带着斧刃劈柴的震颤,老人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寒冬里凝成小小的雾团。令牌碎裂的刹那,残片在火核阵裂缝中抽枝展叶,翡翠嫩芽穿透焦土,叶片边缘泛着冰晶光泽 —— 这是寒江雪松林特有的 “耐冬芽”,老猎户总说它 “能在冰里扎根,火里开花”。嫩芽每舒展一分,便响起玉石相击之声,根部微光如血管般深入裂缝,所过之处,黑色液体蒸发成白雾。雾中,三十五个模糊身影渐渐浮现,正是当年守护寒江的猎户队,他们身上还穿着破旧的兽皮袄,腰间别着生锈的箭矢。
陈砚指尖颤抖着按向星砂船舵,船首星鲸雕像喷出的银砂在空中凝成盾牌,堪堪抵住迎面扑来的火浪。龙尾扫过耐冬芽的瞬间,七宿星核同时迸发强光,在火墙上灼出七个孔洞。孔洞深处传来锁链摩擦声,火狱底层无数火晶串联成猎户星座轮廓:有人停在第三颗星,焦黑指尖还保持着握弓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射出箭矢;有人在第六颗星被吞噬,晶壁爪痕里嵌着暗红血迹,那是老猎户们标志性的鹿血箭伤;唯有老樵夫的火晶中,第七颗星始终稳定燃烧,光芒里他背着弓箭在雪原行走,腰间挂着的青铜护腕与陈砚此刻紧握的星鲸印产生共鸣。护腕内侧纹路在火晶壁上投下倒影,竟与火坛底部的凹槽严丝合缝,仿佛是精心设计的机关。
“他在传递破阵之钥。” 镜像陈砚的声音从融化的冰镜传来。虚空核心凝成的镜面虽在消融,却清晰映出火坛底部的渔网纹困魂阵 —— 每个网眼都对应火核星位,而老樵夫护腕的纹路,正是解开渔网阵的星图密码。陈砚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老人给她系上护身符时,护腕内侧蹭到她脸颊,当时没在意的冰凉触感,此刻化作星砂在掌心流转。那些被她当作普通刻痕的图案,竟是猎户七宿的运行轨迹,其中斗宿四星的连线,恰好与火坛西北侧的四个火俑站位重合,一切都仿佛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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