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鲸船闯入虚无之隙时,陈念的星砂胎记突然剧烈灼痛。这里没有天空与地面的界限,纯粹的虚无像凝固的白雾,将所有光线吞噬成淡灰色的残影。船帆上的星鲸图腾正在褪色,原本鲜活的金色纹路变得模糊,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缓慢擦拭。陈砚攥住船舵的手指泛白,掌心里的星鲸印记渗出金色血珠,血珠坠入虚无的瞬间没有消散,而是悬停成一颗跳动的光点 —— 这是虚无之隙里唯一的光源,光点周围浮动着细碎的记忆碎片:寒江的鹅卵石、青铜灯的灯芯、机械臂的齿轮,碎片接触光点的刹那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记忆在这里会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陈念解开红裙上的星砂腰带,腰带化作的长鞭在虚空中甩出金色弧线,弧线切割虚无时溅起淡紫色的火花。她看见长鞭的星砂正在减少,每粒星砂脱离鞭身,就有一段记忆从脑海中抽离 —— 刚刚还清晰的父母面容变得模糊,陈砚手掌的温度在记忆里逐渐冷却,“就像沙漏里的沙,我们正在被一点点抹去存在过的证明。”
星鲸船突然剧烈颠簸。虚无中浮现出无数透明气泡,气泡像水母般缓慢漂荡,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被吞噬的记忆:守灯人第一次点燃青铜灯的手在颤抖,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他的布鞋上;守时人父亲为母亲打磨机械臂关节,砂纸摩擦金属的声响里混着两人的笑声;学徒在寒江沙滩用星砂拼出歪歪扭扭的 “守护” 二字,潮水漫过脚踝时他慌忙用身体护住自己。气泡壁薄如蝉翼,陈念的指尖刚触碰到最近的气泡,气泡就 “啵” 地破裂,守灯人的记忆碎片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太阳穴 —— 她突然忘记了青铜灯的用途,只觉得那是个陌生的金属物件。
“别碰气泡!” 陈砚的光刃劈出金色屏障,将飘来的气泡全部震碎。破裂的气泡释放出灰白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细碎的呢喃:“忘记就不会痛苦了”“没有记忆的空壳最自由”。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背上的星鲸印记已经淡得只剩轮廓,“这些气泡是记忆捕手,它们会先让你看见珍贵的片段,再趁你失神时抽走对应的记忆。我刚才差点忘了如何激活光刃。”
虚无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遗忘” 节点的轮廓在雾中显现,节点由无数半透明的记忆晶体组成,晶体折射出的虚影正在上演被篡改的历史:守灯人因畏惧虚无熄灭了青铜灯,守时人父亲用母亲的机械臂换取苟活的机会,陈砚在时间循环里选择放弃重置 —— 这些虚假记忆与真实记忆产生剧烈冲突,陈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像是有两把钝刀在反复切割。
节点中央的发光体里嵌着块星核碎片,碎片表面刻着 “遗忘” 符文,符文周围缠绕着暗紫色的触须。触须的末端连接着最大的透明气泡,气泡里浮着颗完整的星核,星核上的守护者印记正在被触须逐个抹去,最后一个印记是陈念与陈砚交握的星鲸图腾,图腾的边缘已经开始虚化。
“只要摧毁那个气泡,所有记忆就能复原。” 陈砚的光刃突然闪烁了一下,刃口的金光黯淡了几分。他皱眉按住太阳穴,刚才还清晰的光刃激活口诀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完整,“我记得... 激活需要... 星鲸血...” 话语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虚无正在吞噬他的战斗记忆,光刃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
陈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两人的星鲸印记紧紧贴合。淡金色的能量流在印记间循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陈砚记忆里的空缺 —— 那些关于战斗技巧、关于时间循环的细节正在变成灰白色的空洞。“用共生的能量对抗遗忘。” 她的声音带着坚定的力量,红裙上的星砂突然全部亮起,将两人包裹成一颗金色茧房,“你忘了的,我替你记住;我忘了的,你替我守住。我们的记忆叠加在一起,就是最坚固的盾牌。”
茧房外的虚无开始沸腾。透明气泡纷纷炸裂,灰白色的雾气中涌出无数 “记忆猎手”—— 它们是被遗忘的怨念凝聚而成的虚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化作暗紫色的触须,时而变成闪烁的气泡。最前面的猎手化作守灯人的模样,手里的青铜灯散发着灰白色的光,灯光照射在星鲸船上,船板立刻渗出暗紫色的汁液:“放弃吧,连自己都记不住的守护者,凭什么守护别人?”
陈砚的光刃突然爆发出强光。他虽然忘了激活口诀,却本能地记得光刃该如何挥动 —— 那是无数次战斗刻进肌肉的记忆。光刃划出的弧线精准地劈碎守灯人虚影,虚影消散的瞬间,一段真实记忆碎片弹进陈砚脑海:守灯人临终前用体温护住青铜灯,灯芯在他怀里明明灭灭,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熄灭。“记忆可以被暂时遗忘,但本能不会说谎。” 他的声音逐渐恢复流畅,手背上的星鲸印记重新变得清晰。
两人冲向 “遗忘” 节点时,虚无中突然裂开一道暗紫色裂缝。裂缝里伸出无数触须,触须上的吸盘吸附着星核碎片,碎片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念念,我在这里。” 是陈砚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他的阴冷,“只要你走进裂缝,就能找回所有记忆,包括那些被你刻意遗忘的痛苦。” 裂缝深处浮现出陈砚在时间循环里的死亡画面 —— 他被影核刺穿胸膛,怀表从手中滑落,表盖摔碎的声响在虚空中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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