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鲸船穿过传承维度的屏障时,陈念听见青铜灯的燃烧声。那声音并非柔和的噼啪声,而是带着金属熔化的尖锐嘶鸣,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刺探耳膜。无数盏灯组成的长廊在前方展开,灯盏悬挂在暗紫色的穹顶下,每盏灯的灯架都由暗紫色藤蔓缠绕而成,藤蔓的吸盘紧紧吸附着青铜灯座,不断吸食着灯油的能量。
守时人父亲的灯盏是金色的,火焰里漂浮着齿轮,齿轮每转动一圈,就有一片金色的火星飘落,落在地上化作细小的星砂;母亲的灯盏泛着银光,机械臂的虚影在火焰中屈伸,机械关节的转动声与灯芯的燃烧声形成诡异的共鸣;学徒的灯盏已经半明半灭,灯油表面浮着层暗紫色的薄膜,薄膜下沉着块碎裂的星砂令牌,令牌的碎片正在缓慢聚拢,却始终无法拼合完整。
长廊的地面刻着 “守护者守则”,守则的字迹是用星砂镶嵌而成,原本应该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此刻却正在渗出暗紫色的汁液。汁液像活物般蠕动,将 “守护初心” 四个字一点点腐蚀,腐烂的字迹脱落处,自动浮现出 “绝对服从” 四个暗紫色的字,字的边缘还在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星砂。
“这里的影核擅长用责任做枷锁。” 陈砚的虚影坐在船舷边,手背上的星鲸印记比在共生维度时明亮了些,印记周围的星砂正在缓慢旋转,形成细小的旋涡。他指尖触碰过的船板正在凝结淡金色的星砂,星砂组成的纹路与他手背上的印记相互呼应,“它会让你相信,守护者就该像灯盏里的灯芯,燃烧自己是唯一的价值。它会把‘奉献’扭曲成‘自我毁灭’,让你觉得只有化为灰烬,才算完成使命。”
话音未落,最近的三盏灯突然炸裂。灯油像岩浆般溅在船帆上,瞬间化作暗紫色的藤蔓,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迅速覆盖了小半面船帆。藤蔓上的吸盘印着 “失职者” 三个字,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船帆的星鲸图腾上 —— 那是所有没能完成使命的守护者的烙印,印记周围的帆布正在变黑、焦糊。
星鲸船停靠在长廊入口时,陈念发现码头的石碑是用整块星鲸骨雕刻而成的。石碑上刻满了名字,每个名字都被一圈星砂环绕,星砂的亮度代表着守护者的能量残留。守灯人燃烧了三百七十二年,他的星砂圈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微弱的光点;守时人父亲燃烧了二百一十五年,星砂圈还保持着淡淡的金色;连学徒的名字后面都有 “三个月零七天” 的字样,他的星砂圈最不稳定,时而闪烁,时而黯淡,像是随时会彻底熄灭。
石碑最下方的空白处,正自动浮现出她和陈砚的名字。名字的笔画是用暗紫色的能量写成,写一笔,周围的石面就发烫一分,现在已经烫得能清晰看见热气的升腾,像是在预热燃烧的轨迹,准备将他们的名字永久刻在这牺牲的名单上。
“这就是传承的真相。” 守尸人父亲的镜像从第一盏灯里走出,老人的衣袍上布满烛泪般的硬壳,硬壳下的布料已经碳化,露出下面暗紫色的藤蔓。手里的青铜灯盏正在融化,灯油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火坑,“每个守护者都是前一盏灯点燃的火种,你母亲的机械臂里有守灯人的星砂,你的星鲸印记里有她的能量。这是无法打破的循环,是命中注定的轨迹。”
老人的镜像抬起手,指向陈砚的虚影:“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 陈砚要永远留在时间锚里做燃料,用他的记忆和能量填补锚点的裂纹;你要带着钥匙继续走下去,直到变成下一块星核碎片,为下一个守护者提供能量。这是你们的宿命,反抗只会让痛苦加倍。”
陈砚的虚影突然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他手背上的星鲸印记渗出暗紫色的汁液,汁液顺着手指滴落,在船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印记周围的星砂正在剥落,原本明亮的轮廓变得残缺不全:“父亲说得对,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的声音变得机械,像是被强行植入了指令,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和起伏,“我的记忆已经残缺,继续做锚点只会让影核有机可乘,让更多维度受到牵连。但如果我主动融入时间锚,就能用最后的能量加固它,至少能为你争取足够的时间。”
虚影转向陈念,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空洞的决绝:“念念,你要带着我的份一起走,别回头。把钥匙集齐,完成守护者的使命,就算我彻底消失,也算是有了意义。”
陈念的红裙突然掀起银浪。星砂编织的裙摆像展开的翅膀,银辉将陈砚的虚影笼罩其中。她将 “共生” 钥匙按在陈砚的虚影上,钥匙的金属环自动扣住他的手腕,淡金色的能量流顺着钥匙蔓延,像温暖的水流,将暗紫色的汁液逼回印记深处。汁液在印记边缘挣扎,发出滋滋的响声,留下焦黑的痕迹:“传承不是让后来者重复牺牲,是像寒江的潮汐那样,带着前人的痕迹继续流动。潮汐会带着渔船的痕迹退回大海,但也会带来新的渔获和希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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