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以燃烧晶化左臂为代价,终于挣脱莫比乌斯环的永恒循环。
凝固的时空开始剧烈收缩,物质与能量被无形巨力压缩、扭曲,凝结成一座横亘虚空的巨大黑色墓碑。
碑体冰冷坚硬,表面流淌着类似凝固血液的暗红光泽,触之如万年玄冰。
碑文浮现,那是永劫时停领域中所有被困者的姓名烙印,密密麻麻,刻骨铭心。
吴境的目光凝固在最顶端——“吴境”两个古朴大字旁,赫然是“苏婉清·三垣星域·第七千九百九十九号观测变量”。
燃烧。吴境的整个晶化左臂,从肩胛到指尖,此刻都在燃烧。那不是凡俗火焰的赤红跳跃,而是纯粹时间的焰火——无数细碎的时砂粒子在极致压缩的能量场中殉爆、湮灭,释放出刺目的银白色辉光。每一次粒子湮灭的微颤,都像一柄小锤敲击在他的元神之上,钝痛深入骨髓,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代价!
这是挣脱那无限循环、那逼人发疯的莫比乌斯环必须支付的永恒代价!他榨干了这条手臂里每一个蕴含时间伟力的时砂粒子,用这焚尽时空的火焰,强行烧穿了那首尾相连、无始无终的循环壁垒。
“咔嚓——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仿佛从宇宙的尽头传来。随着晶化左臂的燃烧殆尽,那个被时间管理局拖入永劫循环的凝固时空,猛地向内坍缩!
无形的巨力肆虐。冻结的粒子风暴、漂浮的渊底碎石、远处时间管理局追兵惊恐凝固的表情、甚至那无处不在的黯淡光线……一切的一切,都被这股沛然莫御的伟力疯狂压缩、扭曲、向内塌陷。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间在极致的压缩下发出濒死的尖叫。物质与能量在吴境眼前飞速凝结、固化,以一种超越想象的方式重塑形态。
不过数个呼吸,坍缩骤然停止。
一座庞然巨物,静默地矗立在九幽渊底这片死寂的虚空之中。
那是一座巨大的墓碑。
通体玄黑,材质非金非石,冰冷得如同抽取了宇宙深处所有的热量。墓碑表面,暗红色的脉络无声流淌,宛如凝固了亿万年的粘稠血液,又似干涸的地狱岩浆,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抖的死寂与不祥。仅仅是目光触碰其上,一股透骨的寒意便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仿佛要将观者的思维也一并冻结。
吴境悬浮在这座突兀出现的黑色巨碑前,失去左臂的断口处,残留的时砂能量依旧闪烁着细微的银芒,带来阵阵灼痛。他强忍着元神与肉身的双重剧痛,目光死死锁住墓碑的表面。
碑文,开始浮现。
无声无息,一个个名字如同从冰冷的黑暗中渗透出来,带着被强行烙印的绝望与不甘,由下而上,迅速爬满了整个碑面。
“陈海,时间扰动者,编号T-1874。”
“柳十三,熵增裂痕撕裂者,编号E-309。”
“莫里斯·凯勒,时间管理局第七分局执行队长。”
……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每一个名字后面,或带着冰冷的编号,或缀着简短的“罪名”,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被困死在这永劫时停领域中的存在。他们是吴境冲出这片凝固地狱的踏脚石,是时间管理局冷酷法则下的牺牲品,此刻全都化作墓碑上冰冷的铭刻。
吴境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锁链牵引,不受控制地、飞速地向上攀升,掠过那无数陌生的名字,掠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编号,最终,定格在墓碑最顶端那片深邃的黑曜石色平面上。
那里,只有两个名字。
左边,是“吴境”二字!字体古朴苍劲,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沉重,仿佛是命运法则亲自执笔刻下的烙印,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沉重的因果之力。
而在“吴境”的右侧,仅仅相隔寸许,清晰无比地镌刻着一行更长的文字:
“苏婉清·三垣星域·第七千九百九十九号观测变量。”
嗡——
吴境的脑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眼前猛地一黑,意识海掀起滔天巨浪!
苏婉清!她的名字!
但为何……后面缀着如此冰冷诡异的称谓?三垣星域?第七千九百九十九号……观测变量?这“观测变量”四个字如同一根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吴境的心脏。这不是名字,这更像是一个……实验室里的标本编号!一个被当作数据点记录、被随意赋予身份、甚至随时可以被清除的……物品代号!
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彻骨冰寒与无尽悲怆的情绪洪流瞬间淹没了他。时光倒流、元神碎片、唇语警告、消散的光点……所有关于苏婉清的破碎画面在他混乱的识海中激烈冲撞。她是谁?她到底是谁?!那个在元神消散前无声告诫他“别相信门”的她,那个让他燃烧一切只为保住一丝元神的她,真的只是一个……被观测的代号吗?
“不——!”一声撕裂神魂的怒吼从吴境喉咙深处炸开,震荡着这片死寂的渊底虚空。这声怒吼不是质问,是灵魂被彻底背叛和亵渎后发出的凄厉悲鸣。他仅存的右拳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混着细微的时砂粒子渗出,滴滴答答坠落,在冰冷的虚空中瞬间冻结成细小的血色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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